”
“你一个大学生回来种地,我不怕人家笑话,但你真吃不了那个苦。”
言下之意,就是不赞同了。
宋檀也不急:“爸,我小时候扯花生掰玉米采茶叶浇菜园,也干过农活的。”
“你那才干几个活!”
宋三成一指对面杂物间放着的打药桶:“你连那个桶都背不动!”
那是个老式的蓝色塑料打药桶,装满水后足有三十斤重,打药的时候要一直背着它走动。
但是对比挖茶山割稻子插秧,这已经是极轻省的活了。
也别觉得农村的就不打农药,这年头虫草抗药性强,别人都打,你不打,那就等着粮食茶叶被吃光吧!
说话间,乌兰端着一盆奶白色的鱼汤进屋,余香弥漫,哪怕当中仍有些微杂质的味道,但是已经比白天尝到的好多了。
“檀檀,今晚多喝点汤,鲫鱼是你爸从那野塘里钓的,特别有营养,你多补补。”
转头看到女儿头上那一小块纱布,再听说是不小心磕的之后,越发坚定了晚上给女儿多盛两碗汤的信念!
乌兰将盆子放在炉子的铁皮台面上热着,转眼又看到宋檀手里的红薯:
“檀檀,红薯先别吃了,这是咱本地白心红薯,又面又噎,留着夜里吃,别等下吃不了饭了。”
说罢不等回答,又匆匆回厨房了。
而宋檀将红薯放在一边,又看着宋三成复杂的神色,于是到杂物拎起那个蓝色的沉甸甸的药桶,打开一旁的水龙头,直接朝着里面灌水。
“檀檀!”
宋三成也跟着出来了——看着女儿毫不费力的动作,不知为何却又有一股心酸。
女儿从小听话懂事,省吃俭用的,在外头打工也不舍得花钱,就是为了这个家。
如今孩子头上带着伤,回来就说辞职了,肯定是在宁省受委屈了也是,每回打电话都在加班,住的屋子那么小一点,咋能不吃苦呢?
在这一刻,宋三成已经动摇了。
孩子想回来种地就种地吧,真要是吃不了苦,大不了到时候再在他们市区找个工作嘛,好歹离家近。
宋三成刚想说话,就见打药桶已经灌满,而“吃不了苦”的女儿拎着它,如同拎一个玩具小熊。
这一刻,五十八岁的地道农民宋三成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心头茫然:
为啥我觉得那个桶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