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陆全还没有回来,家里先来了客人。
镇上卖肉的丁大娘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拉着小孙女找到了陆家的船。
和这些平日里生活在水上的人不同,丁大娘今日是精心收拾过自己才过来的。
一件薄缎夹袄,挺括的马面裙。盘起的发髻上插着只金灿灿的簪子,簪子上还镶嵌了一颗不甚圆润的珍珠。
要说做工未必能有多精致,可这镶珍珠的金簪子,在夕阳的映照下,生生亮了野码头所有妇人的眼睛。
那可是金的,金的啊!
丁大娘走进码头边窝棚,脚步稍停,看向各家在窝棚前引炉生火的几位妇人。
“请问,哪条船是陆全陆家的船啊?”
她还是第一次来野码头,看见面前破旧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的窝棚,眉头不由微微一拧。
这么一个地方,竟然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肥肠,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也为自己来的目的有些隐约的担心。
“哎,这里,这里,这条船就是。是丁大娘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自家窝棚前烧火的李婶一脸的殷勤,欢快地赶在邱氏出来前先接了丁大娘。
只要在蒋家坝周围讨生活的人,就没有人不认识卖肉的丁老大,和专门管账的丁大娘。
“您是?”
丁大娘的目光快速地在李罐罐娘有些油腻的围裙,和沾满烟灰的手上一扫,客气地后退一步,她并不认识陆全媳妇,也分不清面前笑吟吟的妇人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陆家人。
如果,这人真的是陆小四那孩子的娘,今日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无他,这妇人不大整洁。
“我和陆家是邻居,我们俩家船挨着船呢。”
李婶的笑热情而真挚,就好似和丁大娘十分熟络一般。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几步走到了丁大娘面前。丁大娘手中的篮子,荷叶包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到底放的是什么,却让李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
“丁大娘您来都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李婶嘴上说着,手已经伸出来,准备去接丁大娘手中拎着的竹篮:“我来,我来,怪沉的。”
丁大娘忙闪身避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的妇人,在蒋家坝和自己当家的卖了二十多年的肉,丁大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