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喝酒、散礼,这些说起来不大上台面手段用起来却是十分的好使。这里的大小管事虽仍没把戌甲真正当自己人,可明面上也没再防着戌甲,至少戌甲感觉如此。当然,戌甲也十分的知趣,不当问的不问,管事们的事不管,看见不该看的也只当没看见,人前只字不提。
做到这些也不是因为戌甲天生懂得人情练达,回想起来,其实都是在赵塚子身边潜移默化间学会的。年月越久,戌甲就越是看得清楚,自己那师傅虽说性子很硬,可身段却不硬,该进还是该退,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自己离开学堂前,在他面前劝的那些话,现在有时回想起来都觉着不自量力,甚是可笑。一晃半年多过去,也不知道师傅他怎么样了?
每月上山、下山习惯了,戌甲也渐渐少了许多在修练上的焦虑。不过话又说来了,自打上山以后,这种不知从而来的焦虑其实一直在减,只是多数时候不明显,察觉不到罢了。既然少了焦虑,下了山便心安理得地住下,兴致来了就挑一两样练练,没了兴致就四处转转。尤其喜欢去些不太引人注意的位置,看劳人们做工。戌甲也是寻常人家出身,亲友邻里亦多有做工养家的,更不要说家乡那个小镇曾经就设了一处产业,年幼之时便日日见到往来劳人,所以再见到这里的劳人,虽远不相闻,近不相识,却自生出一丝亲切感。每每有此感,却总是勾出另一番惆怅,家乡的那处产业,便是一帮子管事的揣摩山上的意思,使了手段把产业掏空,大头不知道上贡到哪里,小头则管事们自己分了。之后便是花些散碎银子遣散上了年岁的劳人,被留用的年轻劳人也没碗安稳饭可吃,旦有闲下来的时候,就被变着法的逼走,左右管事们不会花银子养闲人。劳人们走得走,留下的也挣不到几个银子,整个小镇自然就跟着凋敝了下去。
管事们每日还是工前、工后两趟训话,戌甲有时会去看劳人们的神色反应。看得出来,心中是颇有不忿的,可也仅仅如此而已,并不敢再有多少表示。纵然有个别忍不住了,与见得到的小管事争吵甚至拳脚相向,最后也不过是被赶出去罢了,还得搭上半月乃至一月的工钱。事情若是闹得稍大些了,衙门还会来拿人严办。所以,更多的劳人只是装出一副糊涂样,便是真受了委屈,也只会躲着骂几句,终究还是把得气给咽下去。以至于有人编排出笑话,说当劳人的只有真咽气了,才不必再去咽气。
独处之时,戌甲偶尔会想起这些个笑话,当然笑不出来,反倒是引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那次山下护卫衙门之后,戌甲便发现自己竟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