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沿路往南走,曹幹一边默念王莽的名字。
他刚与李顺说话时,脸上带着笑,这时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状,实际上却百感交集。
一觉醒来,不知为何,他就到了这个时代。
掐指计算,来到这里已三四个月有余。
先是过了一个多月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狼狈日子,——是真的“衣不蔽体”,他穿越到的那户乡农家庭,总共有两个成员,一个兄长,再有一个就是“他”,两个男人,家里穷得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袴(裤)子,谁出门谁穿。就这么条烂袴子,竟成了两人男人唯一的体面。
就在曹幹经历过从茫然、到震惊,再到勉强平复情绪、试图适应却怎么也无法适应这赤贫的生活,以至开始怀疑,他会不会被饿死在这里的时候,终於“平地一声雷”,他们本县的豪侠董次仲,竖起了反旗,拉起来了一支造反的队伍。
王莽建立新朝以今,改名运动之外,种种图摹所谓儒家圣制,而实际上脱离现实的政措,层出不穷,早就搞得民不聊生,百姓如处水火,何止黔首小民,便是豪强地主亦无不怨声载道。
於是,董次仲的队伍拉起来后,不断地有人响应往投。
曹幹乡中一个叫高长的轻侠,前因坐“盗铸钱”,被官寺通缉,遂抓住这个机会,潜回乡里,也举起了反旗。
曹幹家的日子早过不下去了,要么饿死,要么造反,他那素来本分厚道的“兄长”一咬牙,干脆也就反了,便带着曹幹及本族、本村的二十来个青壮年男人,投到了高长麾下。
高长拢共聚起了百余人,都是他们本乡的,一则这点人太少,高长嫌干不成大事,二者,高长与董次仲有旧,两人有交情,遂继而不久,和本县顺势而动、陆续而起的其余各股义军一样,高长也带着他们投奔了董次仲。现在,他们这支队伍,是董次仲帐下的一部。
曹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脑袋,仍是又摸了满手的油,脚也痒,头皮也痒,瘙了瘙痒,他心中叹道:“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也就罢了,碰上王莽搞的新朝,亦也罢了,民不聊生,没口饭吃,跟着造反,也就算了,却怎不让我碰上刘秀?这什么董三老、董次仲,我压根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必是个不成事的,却悄悄打听,竟没人知道南阳刘秀是谁!”
想到这里,曹幹扭脸向北边那被围攻的坞堡方向望了下,随后瞧了眼身边的李顺,——这李顺提着一根粪叉和一根木棒,木棒是李顺的武器,粪叉是曹幹的武器。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