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喻一大清早的被传进宫,来的还是上皇身边的内侍,本就觉得稀奇得很。毕竟,自从差点卒中后,上皇就越发惜命了,连心腹太医都不能完全信任。
乔喻就曾听一名御医酒后吐露过,上皇每一个方子都要亲自过目,每一味药的用法用量都要求御医解释得一清二楚,哪里“不对”就要改。
这样的谨慎细致,上皇对身为外臣的乔喻自然更加信不过,曾经“上贡”的养身丸,据可靠消息,连药瓶带外包装正堆在上皇私库里吃灰。
他明面上没参与任何政事,很少进宫,原身从前也没资格觐见,严格算起来,这是还是他第二回来大明宫,第一回是封爵的时候,在门外磕了个头。
乔喻站了许久才被内侍叫进去,一套行礼叩首流程走完得了个座位,上皇挺客气的,在追忆了一番王老爷子之后,才叫他探脉。
乔喻面上丝毫不动,恭恭敬敬地给把了脉,再瞧了瞧气色,便知道太上皇是操心过度,和他得到的消息差不离。
中风患者是不能操劳的,还得保持心情舒畅,这点上皇自己也清楚,但是当了一辈子皇帝的人,突然什么都不能管了,且不说适不适应的问题,光是心理落差就不是一般的大。因此,在身体好转些后,上皇便耐不住开始插手政事,当今威望不够,自然受辖制,可一旦操心多了,身体自然好不了。
这就是症结所在,什么都不管吧,心情舒畅不了,不利于养病;管吧,一操劳,一样影响身体,这就是个死结,除非上皇能彻底放下权欲。但是对于一个因为身体状况不得不退位的皇帝来说,难度更大。
乔喻心里明白这病好不到彻底,但是话却不能说得太直白。
“圣人龙体康泰,有些忧思过度之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注意莫要劳累,莫要大喜大悲即可。”乔喻垂眸道。话说的十分中正,大概就比御医们多上两个词儿。不是他没有医者仁心,而是说得多了,人家该怀疑你用心了。
况且此番召见本来就有些没头没尾的,御医们的医术并不比他差,大家都是常交流的,若单论对脉象的解读,他还未必比得过,因此一开始就留了心眼。
只听上皇“嗯”了一声,又问道:“吃什么药好?”
乔喻道:“若是为长久计,则以食补为佳,辅以药膳,只身子不适时再用药。”
上皇连连点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中肯,朕着实不耐烦每日喝那些苦汁子,不若爱卿给开一个食谱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