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传唤到前院,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圆润的脸上神色不停变幻。一会儿咧嘴,一会儿拧眉,片刻的工夫,忧、忿、哀、惧各种心情都在脸上过了一遍。直到见着了候在门前的庆余时薛蟠才急忙揉揉脸,打起了精神,扯出一副笑模样。
庆余垂下头,当做没看见自家大爷瞬息万变的神情,低声道:“大爷,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见这话,薛蟠嘴角瞬间僵住,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新上任的贴身小厮并未跟进去,同庆余打了个招呼,就站到了一边去候着。小厮名唤张实,是乔喻亲自挑的,人如其名,为人十分老实,今年十八岁,相貌只能算端正,但生得十分高大,光站在那里就能威慑人。
但薛蟠自有一股呆气,从不曾被慑住,反觉得张实和学堂里的又臭又硬的老古板一般无二,性子讨人厌得很。每天除了定时定点催促他该干嘛干嘛了,别的时候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葫芦一个,问什么答什么,连玩笑话也听不懂,着实无趣,远不如前头的那几个合他心意。
但人是乔喻给的,他非但不能打骂,还得客客气气地供着,出门也得带上,虽然他现在根本出不得门
想到这里,薛蟠差点要去挠墙。
自从被下了禁足令,他当真再没能踏出大门半步,二门也没有!被他不近人情的爹押着关在书房里啃那些劳什子的书,啃得都要发霉了。
这也罢了,往常在家里也不是不能消遣,可如今他身边得他青眼的小厮全被打发走了,几个通房统统一副嫁妆嫁了出去,理由是他得开始相看媳妇了,留着不好看,这就让他生生憋到现在。
日子过到这份上简直是无望了,他都能想象得到外头的朋友们会怎么笑他,丢脸。
乔喻刚写完手上的东西,笔还没放下,就见在家里养得浑圆的薛蟠慢吞吞挪了进来,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薛蟠本就生得喜气,这一副神情做出来越发逗人发笑。
这一个来月的时间,他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便宜儿子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心里想什么,嘴里脸上都是百分百还原,半点不遮掩。虽有些扶不上墙,到底还算率真可爱。
乔喻见他将眉头弯成了囧字,没绷住,闷声想笑,清了清嗓子,才肃声问道:“见过你二叔了?”
薛蟠缩着脑袋道:“见过了。”
乔喻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吩咐道:“去那里坐着罢。”
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