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乌黑的眼睛和憔悴的面色,再大的气也消了。毕竟共事了这么些年,平时争归争,基本的情谊还是有的,况且周达出了那么大纰漏,今年的分红恐怕是没他的份了。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搞明白是谁干的,不然连睡觉都悬着心,生怕再来一下,那这个年也别过了。
这几天管事们也没闲着,私下都悄悄地查着,只不过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那场火起得突然,到现在也没找着纵火之人,要不是现场的那两团油纸,兴许真以为是场意外了。
堂前,周达还在继续汇报:“癸仓的东西我们已厘清了所有来路去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具体已全数记录在册子里了。”
乔喻仔细地翻看手上的册子。
癸仓所存货品,是各色布料以及少量药材,值钱归值钱,但都算不得珍品。
布料大部分是南洋的棉呢织物,最贵的哆罗呢也只有百余匹。药材也都是普通药材,除了年份久些并没有别的奇处。这些东西折合成银子,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次带回的小叶紫檀巴掌大的价钱,而此次商队运回的完好的小叶紫檀足足有六十斤,尽数存放在丁仓中。
周达继续说:“这处仓库是一年前从一个瓷器商手中购买的,因位置极好,地方也大,虽然库房建得简陋些,当时急着用,便买下了,只略修了房顶,的确不如何防火。还是几月前重修仓库时,按照老爷吩咐在所有外墙上都抹了灰泥,那层泥干了之后变得极为坚固,阻隔住了火,才没叫别的仓库也烧了。”
“这——莫非纵火之人并不是针对癸仓,而是要烧所有仓房?”一名管事惊道。
周达回头应道:“如今尚无定论,也只能猜测。”
“若是这样猜,是不是纵火之人原就是要烧掉整个仓库,癸仓恰好就位于中心位置,放完火,便未在意两个油纸团,才将其随意丢弃,以为会被火烧去,不会留下痕迹”另一管事也喃喃道:“如此,到说得通。”
又有人问:“那油纸可有查出是哪家卖的?”
周达摇摇头:“是最寻常的油纸,京城这一带售卖的油纸都比对过了,没有什么不同。”
众人面面相觑几息,都觉得棘手,这怕是查不出什么来了,于是纷纷抬头去看乔喻。
周达十分惭愧地垂首请罪。说到底是他手底下出了纰漏,对不住主家信任。
乔喻合上册子,点点头道:“能查出这些你已尽力了,咱们到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