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府,雅苑。
从上房回来的苏荷,双手握紧符与棠虚浮无力的右手,眼泪无声地流下,呜咽地讲道:“你俩真是对苦命鸳鸯,明明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对他有情,从宫里到宫外,断断续续地也见过面,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他啥也不记得,只记得你,怕是傻了。你到这个时辰还昏迷不醒,怕是也不大好。万一一个痴,一个傻,那可咋办?”
痴娘子,傻郎君,即便在一起,又能如何?
然而,苏荷一向豁达,很快便自说自话:“你别担心,再怎么着难,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倒是想想瑞亲王妃被气成那样,就莫名解恨。”
符与棠听不清楚这些话,只觉察到耳畔有苏荷的声音,带着哭腔,温柔劝慰。可是,她的眼皮仿似被针线缝上,疲乏无劲,睁不开。
她分不清此时此刻是生是死,她脑海里浮现出沉入河面失去意识前的那幅画面,他从桥上一跃而下,风拂起他的浅紫色圆领袍下摆,犹如神祗降临。可是,她明明记得瑞亲王水性不佳,这一回纵身一跃,岂不是送死?
“不要!”
千万不要送死!
苏荷惊喜万分,赶忙凑近,俯身问:“二娘,你不要什么?讲清楚些。”
“不要他死。”
他,除了瑞亲王,还能是谁?苏荷毫不犹豫地回道:“二娘,瑞亲王没死,好着呢,你也要快点醒来。”
苏荷的声音,时近时远,犹如一双温暖的手,将符与棠从混混沌沌中拉扯出来。她感觉脑袋和身子像被千斤大锤砸过,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像被贴了一道符,被封印在卧榻之上,想一如往常那般平静起身,决计办不到。
虽然符与棠没有醒过来,但苏荷从细微之处观察到将醒未醒的迹象,忙拿帕子抹干眼泪,“二娘,你放心,瑞亲王活着,你师父也活着,大家都没死。”
至于死的那一个,本来就不认识,没必要节外生枝提一嘴。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苏荷长叹一声,喃喃道:“造化弄人。”
原本瑞亲王南下作画献寿,为了隐秘行事,只带了数位画师和武功高强的侍卫,外加谢玉衡。因谢玉衡和苏荷新婚,不曾分开过,便得了允许带苏荷一起去。这一行人于夜里出城,避开人群,但在出城的半路上,听说符与棠与东陵泛舟赏花,瑞亲王眼皮跳得厉害,立刻调头,骑马回奔。一到河边,便看见盛六郎落水砸船,她和东陵一齐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