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辆马车尚未停稳在符氏酒肆门口,身穿藕荷色短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
“小六娘,你又淘气了。”东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小六娘一个趔趄晃了几下,终是站稳了,“师祖,是您太慢了。”
“这儿车来人往的,仔细撞着了,等等我。”东陵拎着食盒,踩着矮凳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符氏酒肆,这四个烫金大字在黑底牌匾的映衬下,越发金光闪耀,极为奢华。
酒肆外的这一条街,人声嘈杂,达官显贵们乘坐的马车一字排开,看不到尽头。车夫们闲着无事,沿街买零嘴吃。酒楼内欢声笑语,仿似人间仙境。
毫无疑问,此刻符与棠一定在符氏酒肆里运筹帷幄,将一件件大事小事一一摆平,却从不会有半点不耐烦。
就像他当初还没从大长公主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她还是日日上门去看望他,上元节那夜好心带他去赏花灯,却天降意外落了水。明明她病体未愈,却不忘一日三餐给他送药、送饭,隔三差五陪他聊天解闷。大抵过了两三个月,她推说符氏酒肆生意红火,没人帮忙带小六娘,硬是把小六娘塞给他带。
东陵一个大男人,照顾大长公主这些年,委实练就了照顾人的本事。可是,他只会照顾养尊处优的大长公主,哪里会照顾小六娘?况且,即便是柳娘子、茗韵每日去符氏酒肆帮忙,宅子里还有奶妈和厨娘在,这二人再怎么着也会比他照顾小六娘来得妥当,可她就像甩包袱一样,把小六娘不由分说地丢给他,逃也似地跑了。
他抱着小六娘大眼瞪小眼,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小六娘便哇哇大哭,声音极大,似要击透他的五脏六腑。那一瞬间,他便慌了,打开门,茫茫四顾,哪里有人?
小六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让他心生怜悯,便生出从今以后与小六娘相依为命的念头,使出浑身解数来哄她不哭。
一转眼,抱在怀里甭管冷了热了渴了饿了拉了尿了统统都哭闹的小六娘,早已学会了走路!
如果说符与棠三年的心血都花在符氏酒肆上,那他这三年的每个日日夜夜都花在照顾小六娘身上!
如今回想起来,倘若没有照顾小六娘这一回事,恐怕他还是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甚至连活不活得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小六娘不敢单独进符氏酒肆,扭头一看,好奇地问:“师祖,你瞧啥呢?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