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星吹起额角散下的一缕发,嘴里哼着小调调,悠哉道:“小可怜啊没人爱啊,爹不疼啊娘不在啊,还有个舅舅靠不住啊,我就不信你真不管啊~”
案上摆着香炉,青烟袅袅。
芳华室的角落有面镜,可观清虚万物,名清虚镜。等司徒星走远了,扶青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漫步到镜前。镜子里,庭院深深,月色皎皎。
忽然,扶青袖摆中坠出一件物。似草,通体碧绿,却与一般的草不同。只因此物叶尖处,呈一抹淡淡的浅绛红。扶青把草拾回掌心里,沉了沉,又将手掌微微一倾,任它像落叶一般飘了下去。飘着飘着,碧绿的根茎燃起火星子,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他驻在镜前,默默地,闭上眼:“你说我将你当做替身,我多希望你是替身。至少这样,我就不必像个疯子,做那么多无谓的事了。”
十年前,祁国建州,旱灾之年
白狐因闯冥府并撕毁转世记录,被天帝禁足于东梧殿。彼时冬至,火伞高张,海棠苑哭喊喧天。
“二夫人,使点劲儿,孩子出不来。”
“二夫人,再使劲儿,无论如何也要使劲儿。”
“二夫人,您不要慌,吸气,吐气。”
扶青隐身在院中,眼见十六岁的丹青将稳婆拽出来,并递上一锭银子:“我家主母夫人说,二夫人福薄,一尸两命。”
稳婆脸色惨白:“使不得,这使不得!”
丹青又加一锭银子:“你慌什么,今逢旱灾之年,产妇身子弱,受不住暑热一尸两命的还少吗?人总是要死的,你也白捞两锭银子,何苦跟钱过不去?”
稳婆将银子摸在手里,颤颤巍巍:“可是”
丹青捧住她的手,笑盈盈道:“妾而已,死了就死了,没有可是。你要懂得掂量,要懂得孰轻孰重。记住,她不能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活!”
稳婆握紧银子,心一横,回房便道:“快去禀报主母夫人,二夫人难产又犯暑热,恐怕要一尸两命了!”
侍女不明就里,扔下水盆,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薄纱帘帐半隐半透,扶青站在门外,指尖凝出明灿灿的光。光芒飘进帘纱帐,下一瞬,女婴降世,啼哭不止。
几乎在同一刻,天上的云堆堆叠叠,一重接着一重。院子里刮起寒风,一丝冰凉浸在脸上。扶青伸手抚了抚,指尖一片雪,洁白透亮。
“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