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听了个明朗透彻。
大大:“咱俩是伺候主母夫人的,就算干杂活,也是给主母夫人干杂活。现在倒好,冷不丁成了妾室的婢女,以后啊,少不得看人脸色。”
小小:“夫人派咱俩跟着,就是为了伺候大小姐的。现在啊,大小姐是柳家的主母夫人,只要咱俩把轿子里的这位盯紧了,别让她狐媚姑爷,大小姐不会亏待咱们的。”
大大:“嘘,你小声点,听见了怎么办?”
小小:“听见就听见,大小姐才是嫡妻,咱还怕她不成?刚才你也看到了,抿唇纸的时候,她哪有一点儿主子的做派?妾就是妾,永远都是正妻的奴才。”
我听得窝火,一口气悬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想当初,冯姨跟在娘亲身边伺候,这些浑话不知说了多少。娘亲身子不好,多半也有这些毒言毒语的功劳。
在秦府,我和娘亲紧守嫡庶尊卑的规矩,以卑微求怜悯,以忍让博宽待,可现实给我们的是什么?姐姐出嫁,三媒六聘仗队迎亲。我呢?娘亲刚死就得换掉孝裙给人做妾,一顶窄轿不声不响地抬出去,从这座府抬进另一座府,就像送个物件一样。没有鞭炮齐鸣,没有哄闹祝福,还要被人议论口舌是非,究竟凭什么?是我有罪还是娘亲有罪?倘若“妾”字是我们的原罪,那强迫我们做妾的男人呢?一个姓秦的,一个姓柳的,即使有罪,也该是他们的罪!
我正恼的时候,轿身猛一趔趄,险些把我栽出去。
大大:“土土匪?”
我:“?”
小小:“你家土匪蒙面啊,分明是强盗!”
我:“??”
轿夫甲:“你家强盗十几个人围一顶轿子啊,分明是劫亲的!”
我:“???”
轿夫乙:“既然是劫亲的,要不轿子留下,咱走?”
我:“”
轿帘被人掀开,果然,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把轿子团团围住,且手里都提着刀,俨然一副挡我者死的架势。
掀轿帘的那位将我拽出来,猛一拉扯,头发又松了。我瞟一眼散下去的簪花,没忍住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劫自己,你能帮我找一下奇奇不?”
突然,一支羽箭飞过来,笔直穿入了拽我那位的胸膛。
柳无殃骑着高头大马在闹市里横行,他领着几十个卫兵,展臂弯弓:“我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留下一个活口,其他的,都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