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皇帝四十来岁保养极好,是个非常面善的模样。
他道袍道髻,无奈仰头盯着房梁橼子上的盘龙雕花。
阶下,数名位高权重的阁臣吵作一团,大有由文斗上升到武斗的趋势。
人均六十往上的老头子们,如此活力四射,让隆庆帝十分苦恼。
龙案之上放着一摞奏折,全是御史参沈晏干预农事,征发民夫截流灌溉水渠的奏本。
为着这事,几个阁臣如山野村夫一般吵闹不休。
眼见要动手时,门外小太监传话道:“沈公公觐见!”
底下吵闹的阁臣瞬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其中一人,双目冒火的盯着门口。
隆庆帝眼睛一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沈之行走进大殿。
虽是宦官阉人,看着却气质清如松柏。
见沈之行要行礼,隆庆帝摆了摆手:“沈大伴不必多礼了。”
沈之行听见,却还是规矩行完了礼。
又看向各位阁臣一一问好。
与沈晏不同,沈之行面上要和善许多。
对如今的沈之行,即便背地里再骂,再誓与阉党不两立,也没人敢当面甩脸子。
就是架子摆得最高的老头,也垮着脸随意一拱手。
沈之行来了,隆庆帝心里高兴:“大伴,你来得正好!有御史要参阿晏呢,你来处置吧!”
他这荒唐的话说完,一撩衣摆就走。
行到殿门前却又停下道:“猫儿房添了几只猫丫头,大伴回头记得叫阿晏进宫来瞧瞧。”
“也不知这小子在忙些什么,两日没进宫,朕还怪想他。”
隆庆帝就这样嘴里嘀咕着,一溜烟跑了,生怕再被殿中的几个老臣缠住。
“是,陛下。”
沈之行笑着冲皇帝的背影一拱手,随后才站直了身子。
笑眯眯对各个老臣道,“各位大人,何事要参我侄子?”
“沈公公,沈晏纵是您家子侄,也该有个度,这灌溉水渠关系民生民本,岂是随意可动的?”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冷哼一声。
“往日目无法度纲纪则罢了,竟还妄动国本,其心可诛。”
这动摇国本的帽子扣得极为险恶,沈之行却依然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模样。
这时反倒是另一老者上前道:“林大人,这话好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