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时是楼知秋开的车,他看小阳累了,让庭雨疏在后座陪弟弟睡觉。
楼知秋总是会为自己的体贴找理由,不给别人接受好意的压力,其实他也心疼庭雨疏累了。
夜深赶不回护理院,庭雨疏把庭彩阳带回酒店休息。督促庭彩阳睡了后,楼知秋轻声问庭雨疏:“哥哥,能陪我散散步吗?”
庭雨疏没多说话,点头应允。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s市很繁华,即使是这个点,街道上也不算很萧条。偶尔遇到对面走来一些情侣或者青年朋友相偕与他们错身而过,谈话声像风一样刮过一阵就消失了。
他们步行得不快,安安静静地走在一起,仿佛两只黑夜里相依相偎的孤单的影子。白色的灯光照在他们的头顶,像下了一场雪。雪花底下,随着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他们的影子循环往复得一起被缓缓拉长,又缓缓缩到身前。
楼知秋看着地上的影子,又抬头看庭雨疏,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喜悦,一种轻盈的错觉悄然降临,仿佛这短短的一路,不知不觉就静静地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楼知秋突然说:“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庭雨疏问。
“你能不能再牵一次我的手?”楼知秋根本不给庭雨疏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又语调平稳地说,“你觉不觉得这句话特别适合现在的氛围?”
他转过头去看庭雨疏,接到庭雨疏有微恼和谴责的眼神。
楼知秋站定,表情后悔,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冒犯到你了吗?”他其实是在这种假象的错觉里放松了心神不慎脱口而出,惊觉不对后,生硬地给自己找补。
庭雨疏收回看他的眼神,先往前走路,语调冷淡:“都是男的,没有冒犯之说。”
楼知秋见他不在意稍稍放心,可听到庭雨疏说“都是男的”这四个字,他心里又有一种不是滋味的失落感,那种怅惘在看到庭雨疏远离他前行的背影时,心里的豁口被风一吹,忽然飘进了好多冰凉的雪花,成了一阵失控的心悸。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两个街口。楼知秋一直在后面自责地种蘑菇,在心里给自己的表现打分栏上疯狂扣分。
过了第二个绿灯后,庭雨疏转过来,面色寒凉地说:“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你准备吹风到什么时候?”
楼知秋一愣。
啊,忘了。楼知秋心里咯噔一声,又种了一个蘑菇,扣了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