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诡,你的初夜的男子,你居然都记不得他的名讳。不但记不得名讳,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渐渐掩埋进了沙子里。岁月一层层覆盖,她只是记得他有着两片贝壳类生物一样柔软滑腻的唇,还带着淡淡的口臭,别的,消散了……
后来,她又很快就结识了范凡,然后一头坠入了无底爱渊——这场恋爱神魂颠倒,但是蝴蝶清醒地知道自己生生是爱着这个粗壮结实的男人,爱他的眼,爱他的亲吻,爱他的抚摸,爱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爱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很多个激情的夜晚,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时,脑子里想着: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我是该嫁给他,我真的会嫁给他吗?
至少,蝴蝶心里的确把结婚这件事,和一个男人共同生活这件事是放进了脑子里,的的确确放进了脑子里,并且时不时会翻出来思量一下。
她甚至曾一度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的,这辈子就是他了。想到这些,她感到很幸福和满足。
那时她刚刚还在读大学,却已经在思考结婚这件事。爸爸却是完全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乖乖女,曾野鸡一般和一个无知的小男孩厮混了一阵子后,又闪电般结识了另外一个男人,准备想和他共宿共飞。
爸爸对她的宏伟人生计划里包括考研,考博,然后奋斗工作,成为一个优秀,瞩目,受人尊敬的女人,女博士,女作家,女科学家,……唯独没有包括这些。他那会子已经被她纯情好学的表象蒙迷住了。等他清醒时,范凡,赫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自己想娶他的女儿为妻。
那时,懵住的不是蝴蝶,而是爸爸。
离开范凡后的很长一段岁月里,蝴蝶似乎回归了正轨,逐步在实现爸爸对她的期望。她自己也日益看清了自己的本质,原来并不适合结婚,甚至都不适合和一个男人生活,简而言之,就是不适合男人。
她一度甚至觉得自己,也许,适合同性的人。
她那会子对方芸很上心,连梦里都会有她的影子,那种隐晦而难以启齿的梦境,每每醒过来都让她手心发冷。她暗暗藏在心里,对谁都不说。
无论如何,潜水鸟的出现,的确让蝴蝶不由自主,无可救药地又陷入了泥沼之中。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超凡出尘可以笑看人生了,但是事情显然不那么简单。
命运若是不想放过你,就怎么都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在哪个角落,都生生会把个人放到你的身边。朝夕相处,任是让心如死水的蝴蝶又死水微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