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头,信仰就存在了多少年头。你难道不认为,这也是合理的?
大多数年轻人只信仰自己。
潜水鸟从来只信仰自己。
他记得早年不顺意时,曾去过一次寺庙,不过这很快就成了一桩无足轻重,且带有玩笑意味的记忆。
眼下,他忽然严肃起来——
那些自己当初曾经轻谩的,不当一回事的事,也许该重新认真思考一下。
也就是说,该重新思考一下人生了。
这是潜水鸟第二次思考人生。第一次是在他二十三岁,被工作遗弃,被自我否定,被沦为卑微的城市游牧一族。
住着廉价逼仄的合租房,吃着泡面和面包,斤斤计较口袋里的每一分钱,不敢奢望爱情和女人,对所有人都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陷入一种又是自卑又是清高的绝境……
阳光下,很多做着阴间生意的商贩,沿街一溜摆开,买卖各种鲜花冥币,满足你们各种需求。
他们也在卖力地兜销自己的物品,告诉你这些东西如何重要,因为你们的亲人在那里会需要这些东西。
可是谁又知道,到底是否真的有那里?真的需要?
因为没人知道,所以才有人相信。
潜水鸟在离这条街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停了车,像是出于某种敬畏的情怀,他觉得这最后的一点路还是走走比较好。他走了走,顺手在一个卖鲜花的摊贩这里停留了稍许时间,买了束花。
他从来不买花,也从来不会买花送给女人。
但他人生居然第一次买了束花,想要去送给逝去的冷清荷。
他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买过一朵花送给蝴蝶,即使他们两个一起度过了情人节,七夕节,元旦……很多个节日,但是他都没有想到过要买束花送给蝴蝶。
他不知道,蝴蝶是否也喜欢花?
不过在他眼里,送花实在是男人对女人最最无聊的一件事,也是爱情中最最浮夸的一种殷勤。
他内心一向很排斥。不过蝴蝶也从来没有提及过类似之类的要求,或者暗示,他就认为,她其实并不喜欢花,至少在他们交往的那么些年中,他没有看到蝴蝶表示过任何对鲜花的好感,她自己家里也从来不种花。她说她只喜欢叶子的植物。
他就信以为真了。
商贩很是热情地问他:还需要点别的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