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虞笙笙侍奉在旁,给他端茶倒水、铺纸研磨。
她奉上一杯茶,慕北便倾杯都倒在她打着包扎的手上,瞧也不瞧她一眼地说:“太烫。”
放凉一杯再奉上,慕北又倾杯将茶水从她头顶倒下,淡淡一句:“太凉。”
从小娇生惯养的虞笙笙,红着眼,忍气吞声地承受着慕北的苛责。
给慕北当牛做马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她便已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自问着:这样的日子到底什时候是个头儿?
可若跟官窑比起来,眼下的屈辱和折磨,倒显得没那么糟糕。
她总是能找到理由宽慰自己。
虞笙笙立在一旁,一下午站下来,双腿又酸又胀。
窗外,夜色已深。
暖黄摇曳的烛光下,虞笙笙立在一旁,侧眼偷偷瞧向慕北。
她又想起丫鬟、管家和虞府的一众家丁,那些无辜的人都惨死在他的剑下,和自己当中脱去上衣的屈辱。
有那么一瞬,虞笙笙恨不得抢过案桌上的匕首,刺进慕北的胸口,替那些人讨个公道。
可是若是这样,她与慕北又有何区别?
虞笙笙发呆地盯着案桌上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的慕北哥哥又何尝不是可怜人呢?
她今日所受的,也是他当年所遭遇的。
一日间,从云间跌入泥沼,又亲眼目睹亲人惨死离去,那种悲痛和无助,此时的她再清楚不过。
想到亲人,虞笙笙不由地又想起母亲。当时乱兵闯入府肆意砍杀,母亲为护住自己而死。
现在,也不知母亲是否有被妥善安葬。
凭借姐姐在宫里的身份,母亲和虞府的人,应该都会入土为安吧?
思绪飞散,虞笙笙又想起父亲虞日重。
那地牢又冷又潮,父亲年岁大,哪还受得起折腾。况且慕北那么恨他,折磨起来也定不会手软。
虞笙笙眉头微微蹙起,想得入神。
一直处理公务的慕北倏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沉声问道:“想杀我替那些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