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气站在堂下,觉得浑身不自在,往日有李洪义在前面站着,自己在后头跟一帮小弟偷摸着讲个段子,玩个小把戏啥的,好不愉快,李洪义偶尔察觉了,就回头训斥几句,他们这些人就收敛片刻,然后便故态萌发,继续小打小闹,至于老爷,向来不管这些闲事儿。由得他们嬉闹。
可如今他站在了台前,四下都盯着他一个人,老爷在上面一手扶额,埋头不语,按照惯例,大概是已经睡着了。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个新进的捕头大人。
“怎么了,都看我作甚?”李正气如梦方醒,察觉自己走神了,忙小声向后面询问。
后面一个小子堪堪挤了过来,附在耳边道:“大人,那胖子江阿生,状告那瘦子胡四勾引他家妾室苏小红,昨晚亥时捉奸在房,胡四辩称苏小红与他有旧,亲梅竹马,为免闲话才深夜相见,并无苟且。”
哦?李正气了然,看向两人,仔细打量,江阿生中年发福,富贵绫罗,一身的贵气逼人,此刻直挺挺站着,脸上满是怒色。
不奇怪,任谁半夜被带了帽子,也开心不起来。
而胡四则年轻气盛,虽然跪在地上,依然抬头挺胸,双拳紧握,一脸不甘,面目看着颇为英俊,却有菜色,身上套了件深色褂子,浆洗地有些泛白,鬓角也修剪地不甚齐整,头发在脑后草草扎了圈,显见是个穷光蛋。
“捉贼要拿赃,捉奸要在床,可有实证?”李正气打量了一翻,心里有了些底,开口便是套话。
“没有,没有,都穿着衣服呢,那江阿生,阿呸,那没种的东西,带了七八个人闯进来,大家伙都看到了。都穿着衣服呢!”那胡四一喜,抢先回答。
江阿生怒极,拱手行礼,道:“捕头大人,那都亥时了,将将亥正,这两人还在那房子里纠缠不清,难不成还要等他两人开始苟且,我才闯进去,那我颜面扫地,还怎么活呀?”
说着单手下摆,五指并拢下探,然后再一握拳。
李正气眼睛一亮,嚯,是个场面人呢,江湖门道,五指并拳,意为五百两,算是孝敬。
他摆摆手:“你且莫急,我问你,你闯进去,是个什么情况?”
江阿生犹犹豫豫,看着堂口挤着一群百姓旁听,还有孩童在那一跳一跳,伸头缩脑地想看个热闹,他脸色开始涨红。
“又不是你偷人,你怕什么,要么你撤案,要么就说。”李正气心里好笑,说话却依旧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