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吹拂着凤尾竹,也吹起昭嫆的衣角。
她怔怔站在凤尾竹前,“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眼前的这丛竹子,当真极合这句诗。
但她只念了这两句,然后便幽幽一叹。
伴着昭嫆的叹息声,身后传来了那熟悉而久远的声音:“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他补上了后两句。
昭嫆瞬时愕然,她急忙回过身来,才终于明白,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康熙真的来了!
他就站在自己一丈开外的地方,他身穿玄青常服,丹凤眼中饱含思念,深沉地看着她。
昭嫆身旁服侍的宫女太监们早已跪了一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行礼,便急忙屈膝下去。
康熙却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一把稳稳扶住了昭嫆的身躯,他的语气一如走前那般温和缱绻:“怀着身孕,嫆儿就不要拘礼了。”
康熙这般柔和,仿佛之前下旨封宫的不是他似的!!
若是从前,昭嫆会给他一个柔婉的微笑,可现在,她如何笑得出来!!!
昭嫆心里猛然泛起了怒意,便挣脱了康熙的手,退后一步,道:“臣妾不敢失礼。”然后便郑重屈膝下去,直至膝盖触底。
而康熙的手还悬在昭嫆跟前,康熙的神情有一闪而逝的伤怀,他嘴唇动了动,才道:“平身吧。”
“是。”昭嫆这才被白檀搀扶着起身。
康熙伸手,去握住昭嫆的手。昭嫆本能地想要挣脱,可康熙的手宛若铁骨一般,紧紧箍住她的手,她的举动,完全无济于事。
康熙道:“风大,去殿内吧。”然后,便拉着她的手,进了正殿中。
一众宫女太监都十分识趣地侯在殿外,谁也不曾入内。
钟粹宫正殿中一片安静,康熙拉着昭嫆一块坐在了东次间柔软的罗汉榻上,那手仍旧不肯松开半分,康熙低声问:“嫆儿,你可还好?”
康熙愈是温柔,昭嫆就愈是愤怒,却不敢将愤怒表露出来,只是,她终究演技不够,因此语气很是生硬,“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很好。”
康熙眼里的柔光落在昭嫆的脸颊上,“可是,你憔悴了许多。”康熙这才松开了手,并抬手抚着昭嫆鬓边被风吹散下来的碎发。
昭嫆垂首道:“臣妾不妨事,良贵人才是受苦良多。”
康熙沉默了片刻,才道:“卫氏已经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