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至此,他没必要隐瞒了。
“原来如此。”
苏佩锋闻言一愣。
“无常,原来是无常。”
他着魔般呢喃着毒素的名字,通红的眼眶中竟流下泪来。
“哈,杀你的正是无常啊”
苏佩锋咬住牙关,拖着身躯硬要再战。
但此刻的巨灵动作迟缓,已经无力挣开脚边流沙了。
又是两道雷鸣。
洪范左手反握刀刃,削断了苏佩锋的两侧脚筋。
巨人失衡,仰倒在地。
淡金的天与发黑的云占据了苏佩锋涣散的视野。
侧面传来细碎的摩擦声,或许是衣衫或者砂砾摩挲石面,正欲发出致命一击。
他理应投去目光,却意兴阑珊。
赤面神的路途到此为止了吗?
苏佩锋出神地想到。
他脑中似清似浊,一时不知所在,只本能以视线去寻那具窄棺。
但转过脸,越出桥栏的目光,只看到一片朦胧。
那是黄昏时喷薄而出的暮光,空气中成群的雾气般的飞蚁。
振翅声汇成嗡鸣。
苏佩锋看着、听着,恍然间觉得这暮色与嗡鸣化作张幕布,兜头罩住了自己的一生。
春暮,我们都离群了啊
他看着飞蚁,浑身松弛下来。
四年前,在一如今日的嗡鸣声中,他倒在金磁门的擂台。
一眼瞥过的红,爆发出疯狂的爱。
四年后,曾像头困兽般追逐的混浊爱情,终于变得清晰。
这爱不仅仅是爱啊。
它是折磨;
它是劫难;
它是伤口里汲血生长的玫瑰;
它是骷髅眼中飞出的蝴蝶
小鱼儿,这结局也不糟吧?
苏佩锋用最后的力气取出金链,握在掌心。
“洪范,请送我去见她。”
他笑着用气声说道,退出了巨灵相。
洪范默然。
他手持遍布缺口的君恩重上前,在苏佩锋身侧单膝跪地,重重刺下。
银刃穿心。
五指松开。
扭曲的金链坠入同色的流沙。
这一刻,洪范仿佛听到了大风击碎云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