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城七十丈。
绞盘颤抖地僵持。
木轴上的粗麻绳与辅兵小臂上的筋肉同时绷到极限。
“再下半寸,稳住了!”
砲正粗声呵斥,快速将钢钩卡上梢杆。
“好了,慢点松”
绞盘复位,砲车只待激发。
所有人自发退到数丈外。
候在一旁的赤身壮汉收到砲正手势,往掌心吐了口半干唾沫,提锤上前。
抡起,横砸。
卡钩弹开的刹那,汗水碎成细雾。
六道三丈长的梢杆在负重块牵拉下发出木纤维断裂的尖叫。
六十斤重、装满原油的细口陶罐偏斜射出,罐口麻布拽出一瞬破空的火线。
大地陡然下沉。
风声啸叫滤去嘈杂;陶釉上倒映的破碎盾车、弓弩群组逆光拉远,只如玩偶般娇小。
世界于战乱抽离。
可惜只刹那。
黑色烟障在前,陶罐一头撞入,穿出之际,已是别样天地。
端丽北城东西横亘,其上两军交杂如蚁,呼号酣战。
距离拉近,倒影聚焦。
从城池、往城垣、到城段
最后是满地染血城砖中的一抹金影。
风声自身后来,洪范沉肩躲过,仿佛早有预演。
六尺外,为首的盾兵被陶罐砸中面门,即刻无救。
原油爆溅,流火绽开,金黑二色各自恣肆。
“喝啊!”
紧随其后的贯通军官步速不减,以盾面挥开火油,挺身直刺。
洪范观此剑势,如观掌中纹。
反臂震开利刃,压倒性的力量破坏了对手的重心,他进步扣住军官面门,腰背拧转便将其带离地面。
旋身、投掷。
带甲人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横飞而出,撞断了两丈外的狼牙拍支架。
人器俱静默。
洪范大口喘息——过高的消耗让他早就散去面甲,好更多地摄取氧气。
交战渐久。
自登城处起算,荒沙战甲已横向推进二十余米,所过处尽是尸体倒伏。
但守军士气未挫,依然源源不断。
角楼上突传引弦之声,仿佛一个离调的转音。
保持移动,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