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随意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座。
求德则一口喝干早已冷掉的茶水,又郑重朝洪礼行礼,方才跟在洪范身后出门。
当夜。
金海城西南三百里外的同光城。
炊烟才断,华灯初上。
宫府中堂,整面雕刻的玉屏立在门内,将烛火光辉剪得凌乱。
虎踞上首的是一位长须飘飘、身段修长的男子。
其肤色白皙剔透如玉,一对瞳仁像是养在水中的两丸水银,黑得如同浓墨点染。
正是宫家家主宫珩。
自他以下,堂中还有宫家一应高层落座。
“我听说城外那两笔债务都收回来了,现在账上如何?”
宫珩问道。
“不好,还是很紧张。”
主管财务的族老摇了摇头,回道。
“昨日刚还了几家商号的过桥银,现在账上还有三千两现银。”
“哪怕尽量抠搜,也只够两个月不到的日常开销。”
“恐怕要变卖些族产了。”
堂内一时无言,只有数声沉重叹息。
“最近一点货都出不去吗?”
另一位高层问道。
“大宗的一点没有,零散的又管得了什么用?”
族老回道。
“仓库里囤积的玉髓与青晶存货已经装不下了,这个月新出的货都堆到了院里。”
“我带着几位管事去仔细估了估,至少应该有四万两的货值。”
“看着满仓满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兴旺”
他苦笑道。
同光城毗邻沙漠,是凉州的矿业大城。
宫家更是城内翘楚,光是独资的矿坑就有四个。
若以洪范前世的会计准则核算,宫家的净资产极高。
可问题在于现金流。
大华没有发达的期货现货市场,无法变现的存货便没有价值。
宫珩不住摩挲着扶手,明显焦头烂额。
“西京那边怎么说?”
他向另一位族老问道。
“午后刚收到西京回来的信。”
那人回道。
“庄公那边又寻了三处关系,可人家并不理会咱们这点小事。”
“几位主管采买的监造都不太搞得定,毕竟我们是要取老人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