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说得句句诚恳,沈长乐听得也是一片感伤。
只轻飘飘一个失察,是多少百姓的流离失所、是多少的家破人亡啊!
前世,沈长乐养在深宫,不知愁苦,这一辈子到了这勤政殿当差,翻看过无数史书,听过一件件朝政,才觉出自个的父皇是有多么荒唐。
她不禁想,他是如何坐上这帝王宝座的?
她是她的父皇,可她在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徒生出一股悲切和失望。
原来,这就是她的父皇啊。
而他的父皇仍然只顾着自身。
“给天下一个交代?赵首辅,此事刑部暗中查探,你是在拿天下人来要挟朕吗?”
“陛下,臣惶恐,断然不敢做出此等事来,只是陛下,许是梓州城内确实难熬,有百姓从里面逃了出来,没人愿意收留他们,他们只好落草为寇,此事已经在东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还望陛下洞察秋毫,给天下惶惑不安的百姓一个交代!”
皇上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交代!交代!把一个陈南惩治了,谁去捡梓州那个烂摊子?是你一把老骨头的赵首辅,还是你们这些阁臣?一个梓州,说得容易,谁压得住此等疫病?谁又甘愿去冒这个险?这等疫病若是传出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君王一怒,众人跪地请罪。
“请陛下息怒。”
沈长乐听得这一声声呼,甚觉可笑,有种冰淬进骨子里的冷。
她前世快要死的那一年也这样一次次地求过自个的父皇。
求他,放了她身边的人,她可以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可是他说她丢了他的脸,有失一个公主的身份。
赵海非但不惧,还俯身磕头,主动请缨。
“就算臣垂垂老矣,但只要陛下需要、天下人需要,臣自愿赴梓州,助梓州恢复秩序。”
皇上冷哼一声。
“赵首辅,你怕是老糊涂了吧,你莫不是要天下士子指着朕的鼻子骂朕不尊老臣?你还是好好在东都呆着吧!”
赵海还欲再说,皇上坐回龙椅,一锤定音。
“行了,此事朕自有定夺。”
一干阁臣面如菜色地鱼贯而出,沈长乐随着吴用站了起来。
良久,殿内落针可闻,皇上叹了口气,一双浑浊老眼定定看着擦得光亮的地板,道:“你们说,朕是不是老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