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纪深挑了一支中号的狼毫笔,试了试手感,毛刷硬,吸墨汁也少,不染卷面,适合初学者。
“赚多少还多少,心意在你。”
何桑绕过桌子,“怎么写?”
男人从背后圈住她,腾出一只手铺平宣纸,“今欠梁纪深一亿,有钱还,没钱想办法还。”
“我前年的演出费最高。”何桑认真拨弄计算器,“两百零八年还清。”
梁纪深闷笑,她偏头,他分明一本正经盯着计算器,仿佛那声笑是她的错觉。
“不长。”他清了清嗓子,“来得及。”
何桑撂下计算器,“我没日没夜的演,也得演一百五十年。一百七十三岁的老太太步履蹒跚上台,你乐意看吗?”她转过身,面向他,“打个折。”
梁纪深表情严肃,“你要打几折。”
“我还到四十岁。”
他沉思了一下,“可以。”
研好了磨,蘸湿笔尖,梁纪深帮她摆手势握住笔杆,又握住她的手,“落笔不要犹豫,一撇一捺扎实些,收笔行云流水,手腕发力,手指要顺着笔。”
他控制着节奏,自上而下不急不慢,何桑不懂他的书法是什么体,很潇洒,兼具力量与形韵,尤其是“梁”字底下的木,方正雄厚,炯炯有神。
“是隶书吗?”
男人微微俯身,迁就她的身高,“是颜体楷书,最难写的一种。”
梁纪深起床后还没有抽过烟,口腔是薄荷药膏的味道,清爽好闻。何桑回忆起在燕京大酒楼,梁迟徽也是如此亲昵挨着她,极为耐心教她牌技,算术,那种浑然天成的暧昧感和情欲感,差一点就逾矩了,火候又永远差那么一点,不上不下的吊着对方,也迷惑着外人。
天生是玩转情场的老手。
何桑胳膊肘弯曲,顶了顶梁纪深的腰腹,“你们梁家的男人是不是很会勾引女人?”
“我不是。”他顿了一秒,“梁璟也不是。”
梁迟徽是了。
“你有大嫂吗。”
“没有。”
“梁璟多大了?”
“三十七。”
“他这么年轻就当大使馆的秘书长了?”
梁纪深淡淡嗯,“梁璟二十七岁出国,他在外交领域是奇才。”
何桑视线掠过他伏案的左手,中指光秃秃的,有浅浅的戒圈痕,她不由走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