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纪深清醒的时候,夜已经很深。
他环顾四周,右臂隐隐发麻。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床畔,无意枕住了他。
何桑睡得沉,头发披散开,绕过他五指,乌黑的青丝,白腻的耳朵,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依偎他,刻意保持了距离。
梁纪深握住她的手,温度凉得他心脏一抽。
她有个毛病,紧张,哭泣,撒谎,手温总是冰冷的,不停地眨眼。
很轻易识破她。
何桑自己不大晓得。
他曾经揭穿了她一次,她至今没想通,他是怎么发现的。
梁纪深摩挲着她的无名指,婚戒选好了,是她喜欢的牌子,喜欢的心形钻,钻石的克拉数是她的生日,因此不算大,他又补了一枚订婚戒指,是他喜欢的,粉钻的款式很衬她。
两枚戒指藏在金悦府的阁楼,上了锁,准备领证前一天给她的惊喜。
何桑趴睡的姿势不舒服,才打个盹儿,累得胳膊酸,她一仰头,正好梁纪深阖上眼。
零点零一秒之差。
她猛地站起,“你装睡。”
梁纪深没忍住,咳嗽着笑了一声,“我真的刚醒。”
“你退烧了吗?”
他抬起右手,没来得及触碰到额头,手背的针管倏而回血,何桑按住他,另一只手试探他的体温。
还在低烧。
一小时前,从急救室出来,大夫说他的肺炎太严重了,月初反复咳嗽伤风,生生拖到月底,外界麻烦多,心情又压抑,昼夜颠倒加班,住院了也熬,熬不住了抽一根烟,提了神接着熬。
这场疾病来势汹汹,由小病变大病,是他长期消耗精力造成的。
“你老了,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他们几天不休息精气也旺盛,你现在几天不休息,直接去急救室吸氧。”
梁纪深躺着,逆光凝视她。
她乖巧归乖巧,犯性子也很擅长噎人,他侦察审讯的过程中,蛇打七寸的本事,她学了十成。
何桑瞧他没犟嘴,语气也软下来,“知道错了就行。”
梁纪深笑出声,“知道。”
“窗台上的粥是温乎的,袋子里有酱菜,微甜口,我亲手酱的,咸辣的你吃不了。”她交待完,转身要走。
“用不用帮你和他解释。”
他声音虚弱无力,嘶哑得厉害,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