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吐了口浊气,摇头说道:“太宰,凌部堂说的是对的,朕就是太心软了,他批评的对,既然说得对,那自然要虚心接受,责难陈善为骨鲠正臣。”
海瑞看完了奏疏,十分确信的说道:“凌部堂是骨鲠正臣,但是性子太急了。”
可凌云翼就是这样的人,他要是顾忌自己的名声,就不会从江西杀到广州,再从广州杀到山东了。
凌云翼一到山东就开始杀人,而且杀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凌云翼至济南府,他初来乍到,按照过往的惯例,凌云翼要跟当地的势要豪右见上一面,大家吃吃喝喝,确定日后的风向,听一听新的巡抚有什么指示,而凌云翼也要摸清楚这些势要豪右们,方便展开工作,毕竟山东的清丈,寸步难行。
可势要豪右们摆出了宴席,却没有找到凌云翼本人,凌云翼不在水马驿,而是不知所踪。
凌云翼去了荣成县堂,万历三年七月,山东荣成县南下河的缙绅张凤楷,强迫给他的狗立碑送丧,人给狗送葬,简直是天下奇闻!
此事在凌云翼刚到山东他就听说了,赴任的当日,他什么都没做,就去了荣成县。
在荣成县,凌云翼见到了狗的墓碑,极其讽刺,人居然比狗还要轻贱。
事情并不复杂,山东荣成民户农户陈竹,家有薄田二十四亩,张凤楷是荣成大户,平日里就仗着衍圣公的门下,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又因为衍圣公的庇佑,当地的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张凤楷要修个园子,恰好就在陈竹的薄田之上,张凤楷欲兼并土地,陈竹不肯,一来这薄田二十四亩是他一家的生计,二来,这张凤楷根本就是在强取豪夺,哪里是要兼并,一亩地给十文钱,算是买卖;
陈竹不肯,张凤楷就让地痞乡匪各种滋扰。
陈竹家里的院墙被推了,家里的鸡窝被砸了,连存米、存水的米缸,也碎了一地,家里的人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在乡野之间,存米存水的米缸,那都是和牲畜等价的传代的重物。
到了这份上,陈竹也抗衡不得,只能默默忍受,他去报官,他连荣成县衙的衙门都进不去。
原来在这个山东地方,报官都得托人,否则衙门是决计不会理会,这托人就得找诉棍,诉棍又是张凤楷这些缙绅乡贤们家养的爪牙,陈竹没法报官,又惹不起这张凤楷,人家家里护院就有十二人。
陈竹就想着,张凤楷这么闹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