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右们会不断的蛊惑更多的同类,参与到这一场膨胀的盛宴之中,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沫,但是他们会不断的拉人进来,参与到这个泡沫之中,这样才能把这个泡沫维持下去。
“当亲朋好友们都拉完了,他们就该四处借钱了,这个泡沫必须继续鼓吹下去,否则这个泡沫被戳破的那一刻,会有多少人家毁人亡,先生觉得他们会四处借钱吗?”朱翊钧继续平静的问道。
“会。”张居正再次俯首回答道,一颗从悬崖上滚落的石头,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反而会越滚越快,因为后面有太多人的在推着他,哪怕是负债累累,也会继续推下去,因为只有这样,自己、自己家族的财富,才不会化为泡影。
但是这颗从悬崖上滚落的石头,会不会砸死大明,是张居正必须要考虑的。
张居正自己塑造了苦权豪救黔首的政治正确,导致陛下只看到了权豪的消极作用,而看不到势要豪右们的积极作用。
当然在当下兼无可兼,并无可并的社会环境下,谈权豪的积极作用,也显得极为可笑,即便是松江孙克毅孙氏有些恭顺之心,因为赚的太多了,不断的纳捐,促进大明开海事的发展,但也就一个孙氏而已。
张居正想要为大明权豪说话,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哪怕是这些商贾,能够做成哪怕是一间毛呢厂,张居正也可以说权豪们在解决失地佃户中的积极作用,但是毛呢厂已经如火如荼到了这个地步,权豪们仍然不能做成。
面对繁琐的工场,权豪们选择了炒精纺毛呢,这个选择本身就跟朝廷安置失地佃户和流民,产生了冲突。
现在仍然没有民间商贾能把毛呢生意做成,其实还是因为成本。
毛呢官厂的主要盈利在粗纺毛呢上,因为精纺毛呢大部分都送到了宫中,而粗纺毛呢的价格,需要极力压低成本,在永定毛呢厂还在扩张的时候,几乎不可能将成本继续向下压榨。
张居正没有再劝谏了,否则自己就跟泄泄沓沓不停废话的言官一样的无趣了。
势要豪右们实在是太懒了,张居正也只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是的,势要豪右们是懒,不是蠢,也不是无能,只是懒,能躺着赚钱,就绝对不办工场,因为办手工工场很是辛苦,要解决很多很多的问题,赚的也是薄利,哪有哄抬毛呢价格赚得多?
躺着收租割韭菜,的确比办工场更加轻松。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