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石头里解禁的青蛙是不能接触外面这些污浊的空气的,是以,梵伽罗专门为它购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顶上可以盖一个盖子把内部和外部隔绝起来的玻璃鱼缸。有了鱼缸却也不能算是一个顶好的居所,因为里面只有晃荡的清水,没个落脚的地方,对青蛙的健康很不利。
为此,梵伽罗不得不在大半夜的时候跑去花鸟市场,买了一些假山、水草、细沙、螺壳等物,用来做些铺垫。
等他终于折腾完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那小小的青蛙被他安放在假山的一个洞穴里,蜷着短短的四肢,闭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若是让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当这青蛙不过是一个塑料制品,与那些水草、细沙、螺壳一样,都是用来妆点这玻璃缸的玩具。
但唯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覆盖于它体表的那层焦干的黄色薄膜如今已吸饱了水分,开始转变为一种粘稠的胶状物。待这胶状物彻底被水溶解,或许在明天,也或许在后天,这个被囚禁百年的生灵就能从睡梦中苏醒。它或许不会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它匮乏的灵智无法替它解释那黑暗而又无望的过去,但根植在它基因中的求生本能却早已为它准备好了重生的契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梵伽罗这临时租赁的空荡荡的家,也终于有了一些生活气息。他把浴缸放置在阳台的小茶几上,用磁场包裹,隔绝了外部污浊的空气,然后坐在一旁,着迷地看着那些黄色薄膜化为胶质又融入水中的全过程。他默默感受着一个生命从无到有,从死寂到鲜活的全过程。
这一晚,他并未躺入浴缸安眠,而是静坐于阳台,直至清晨的露水将他的发尾打湿。
当他沉迷于生活的这一点朝气时,住在他楼下的许母却度秒如年。在这个足有一百八十多平米的家,她却无处可躲。无论她藏在哪儿,她的孩子总能将她找到,然后站在对面静静凝望。
这种如影随形的震慑,远比直接而又残忍的暴力更让人难以忍受。她总会被神出鬼没的孩子吓得失声尖叫痛哭求饶。她试图报警,却又解释不清楚威胁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给丈夫打电话,那边起初还会回应,询问她家里的情况,得知孩子始终不走,便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直接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无路可走之下,许母只能给小区物业打电话,但那边始终没人接听;她又站在阳台上大喊救命,可这点凄厉的呼声竟也被外头肆虐的风吞没了。没有任何人赶来救她,在这栋楼里,痛苦挣扎和绝望呐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