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完节目已经很晚了,普通的小孩早已睡下,但梵伽罗却还带着许艺洋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穿梭,吹着夏夜的凉风。
许艺洋很快乐,事实上他从未如此快乐,而且一天比一天快乐。他恨不得永远陪伴大哥哥在这条霓虹闪耀的路上飞驰,看尽两边的风景,领略世间的一切。但是不可以,他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间,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呱,呱!”
“啊,呱呱还饿着呢!走吧,回家了。”梵伽罗意犹未尽地改换车道,上了高速。
回到小区后,梵伽罗在车上等,许艺洋则钻进后山去抓小虫子。别误会,梵伽罗并没有雇佣童工的意思,而是他体质特殊,走到哪儿,哪儿的生灵就会不安退避,所以他很难逮到活物。呱呱日日夜夜被他的磁场包裹,这才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否则也早已经跳缸越狱了。
半小时后,许艺洋顶着满脑袋草屑从幽暗的后山走出来,高举的手里晃动着一个装满蚊虫的小瓶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哥哥。
“这么多吗?真厉害!”梵伽罗接过瓶子,竖起大拇指。
期待中的许艺洋咧开嘴,灿烂至极地笑了。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顺着楼梯慢慢往上爬。
短时间内搬走两户人家,这栋楼显得安静了很多,但内里隐藏的暴行却还在继续。四楼的妇人今天仍然遭受着全家的打骂,她绝望地哭喊,换来更惨烈的对待,紧接着声息便微弱下去;七楼今天格外安静,仿佛家里没人;十四楼和十七楼自然是空的,像死一般沉寂;到了十八楼,一名头发蓬乱,身体瘦弱的女子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几次伸出手去敲门,却又胆怯地缩回。
当她下定决心离开时,楼梯间忽然迈出两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吓了她一跳。
“嗬!”她紧贴墙根,发出短促的低呼,却又在声控灯亮起时缓缓吐出一口气:“梵先生,原来是你呀!”她死气沉沉的面容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彻底暴露在灯光下,而梵伽罗和许艺洋的目光也被那些伤痕吸引了过去。
她似乎感到十分羞耻,于是双臂在胸前打了一个结,试图遮掩这些不体面的痕迹。她才二十多岁,双鬓却已经过早斑白,眼角的鱼尾纹被苦难日夜雕琢,显出岁月残酷的轮廓。
她涨红了脸,嗫嚅道:“梵先生你好,我是七楼的住户,我姓陆,叫陆丹,我最近看了你的节目,知道你是灵媒,所以我想,”她的脊背越来越佝偻,仿佛无法承受生活的重压,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干涩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