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匆匆数月过去了。深秋时节,张保早早向府尹图桑阿建言,依照旧例扶助城中贫民过冬,却遭到了拒绝。
图桑阿认为,府衙的库房存银原本就不多,前几年前任府尹玉恒为了赢取个人官声,大肆花费不必要的钱财,接驾时更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库房里已是入不敷出,光是拨给日常支出就已经很勉强,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去白白养活街上的乞丐?他现在还在烦恼明年春天的官俸要从哪里来呢。
张保却很生气,过去几年,库房一直是充足的,接驾时的花费虽然不少,但制作冰雕冰灯的主要原料却没花什么钱,有不少银子是从皇帝的内库支出,而且他记得周府丞曾经跟他提过,玉恒临走前交待账目时,还有数千两盈余。怎么可能只过了几个月,衙门的库房就变得“入不敷出”了呢?
然而上司就是上司,对方后台强劲,不是张保这样的人可以对抗的,只好闷闷不乐地退了下来。
他在公事房中呆坐半日,只是长吁短叹。苏先生走进来,问道:“大人定是碰了钉子了?府尹大人拒绝了吧?”张保闷闷地点了点头。
苏先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缓缓道:“学生打听到一件事,说不定可以解释府尹大人这种偏执做法的原因。”
张保猛地抬头望向他,只听得他说道:“刚来了几个月的那位蒋府丞,他幕下的一个师爷恰好是学生昔日同窗,据他暗中向学生透露,原来玉恒大人曾经也是索相门下的官员,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与陈尚书交好起来,不久就变得唯他马首是瞻了。如今的府尹大人,是索相的亲信,想必是对玉恒大人的作为十分不满,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抹杀他的功绩吧?”
张保听了,实在难掩心中愤恨:“就为了泄愤,他们竟不顾百姓的死活了吗?”
苏先生冷笑一声:“他们怎会在乎这些?再说,库房里的存银的确不多了,可这些银子都到了哪里,大人想必也能猜得到吧?”
张保默然。他自然猜得到,只可惜他人微力薄,什么也做不了。沉思良久,他抬首对苏先生说:“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再不管不顾的话,奉天城内外又会有人冷死的,我不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既然府尹大人不愿出力,我就试着尽我所能去做些事吧。”他看见苏先生睁大了眼惊异地望着他,苦笑道:“想不到我这样的碌碌无为的平凡人,也做起好人来,想必是与佳友相处多年,也沾染了君子之香吧?”
苏先生却敬重地说:“大人原就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