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你吧。这画名字就不对,珠江是在城外的,而你笔下的景致,分明是在城内啊。”
桐英瞪大了眼:“不会吧”淑宁笑咪咪:“会。这景更象是玉带濠,珠江边上可不是这个模样的。”桐英大叹:“我早该想到的,没亲眼看过的东西,果然画不好啊。”淑宁道:“其实桐英哥倒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不讲究细节,这画原是画得极好的,倒让我想起读过的一首诗来。”
她拿过一张白纸,桐英忙帮着磨了墨,她提笔写道:
广南富庶天下闻,四时风气长如春。长城百雉白云里,城下一带春江水。少年行乐随处佳,城南濠畔更繁华。闽姬越女颜如花,蛮歌野曲声咿哑。阿峨大舶映云日,贾客千家万家室。游冶留连望所归,千门灯火烂相辉。游人过处锦成阵,公子醉时花满堤。丹荔枇杷火齐山,素馨茉莉天香国。别来风气不堪论,寥落秋花对酒樽。回首旧游歌舞地,西风斜日淡黄昏。
写完了,桐英拿去一读,觉得与自己笔下的画竟有大半对上了,便问是谁的诗。淑宁笑道:“这是孙蕡的广州歌,讲的就是玉带濠。这位孙先生是元末明初的人物,是南园诗社五先生之首。我与真珍姐都喜欢这南园诗社的诗,那年我与哥哥在广州时,便常与真珍姐他们一同出外游玩,光是南园就去过几回,后来在码头临别时,真珍姐还特地用一首南园诗烧了个炕屏送给哥哥。这‘南园’二字便是我们四个的暗号,一见这两个字,我们便知道是彼此了。”
“四个?”桐英心中一动,“莫非还有崇礼?”
淑宁点点头:“本来只是我与真珍姐出门,但哥哥们不放心,便跟着来了。”
桐英笑笑,道:“这诗不错,不如就题在画上如何?淑妹妹亲自写吧?”淑宁有些犹豫,桐英道:“这有什么?横竖是送了你的,别人也不会知道。”淑宁想想也是,便提了笔,酝酿片刻,将诗题上了。
她本来的笔迹,其实是偏清秀的,但如今写来,却在转折处略圆润了些,给人一种富贵悠然的感觉,竟与画面极搭。桐英夸赞几句,淑宁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几乎天天都练字,有时练得烦了,便将字体略作些变化,写起来也有趣些。”
桐英沉默了一阵,才微微笑道:“不错,人总不能只满足于一种风格,偶尔也该试些别的东西。”他转头对淑宁道:“淑妹妹,我跟一位焦大人学画近一年了,他月前忽然要我重学花鸟山水,还说我若只专心于人物,是不能有所成就的。我本来不太明白,但现在似乎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