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正笼罩着一阵低压。康熙皇帝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后看着一份折子,桐英与另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大太监李德全无声无息地将案前地面上摔碎的一个杯子迅速收拾干净,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房间正中也有两人跪着,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跟在他身后的,却是欣然的丈夫伊泰。
那老人抬起伏下的头,老泪纵横道:“皇上,您要给奴才做主啊,奴才好好的儿子,不能就这么白白送了命!”说罢便大哭。伊泰眼圈一红,却不敢出声,仍旧低着头。
康熙面露不耐地将折子甩到一边,道:“巴尔图和桐英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桐英与对面的巴尔图对望一眼,又瞧了瞧堂下的老人,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垂手肃立到边上。
康熙重又望了那老人几眼,道:“博翁果诺,你几时才能消停些?你好歹也曾是郡王之尊,位居议政,可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那博翁果诺一震,停下了哭声。
“当年你革了爵,心情不好,到处打人,倒也罢了,可你明知谨国公有多宝贝他儿子,你还把人小伙子的腿打断了,回头还喝得醉醺醺的,不当一回事!还有三年前,朕想着你还算老实,日子过得不容易,打算给你晋个国公,让你那一大家子好过些,谁知你回头就给朕惹出大祸来!那哈尔齐不过说了两句混话,你就害人摔了马!又强行把人灌醉了,结果他回去没几天就断了气!朕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居然还私下嫌朕多事?幸好他家里人不知实情,才没闹起来。哈尔齐他老子好歹是太祖爷亲自带出来的兵!又是太宗皇帝跟前得用的,而谨国公更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兄弟,你这样胡来,眼里可有祖宗?!”
博翁果诺低下头去,默默地流着泪。伊泰神色十分震惊。而站在一边的桐英,却听得有些胆战心惊,心想端宁与淑宁的祖父之死,居然有这样的内情。
康熙吸了两口气,放缓声音道:“你既要给儿子娶媳妇,跟宫里打声招呼就是,虽说革了爵,但只要让庄亲王福晋来说一声就行了。可你却要自家去聘,而且物色人选时,居然也不打听打听人家的品行。那塞克图氏是出了名的泼辣货!当初选秀时就名声不好,落选以后也没人敢去提亲。可你却贪图人家父亲是个副都统,嫁妆又丰厚,硬是给儿子娶了这么个人回来!娶回来就娶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吧,可不到一年你又要给儿子纳妾!没想到小妾没被治死,你儿子倒送了命。哼,博翁果诺,你敢说这都是别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