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眼一溜,便知火盆里正燃着上好银霜炭。还有那兽面金熏炉里也点着杏花香,青烟袅袅,沁人心脾。
苍耳不由惊讶,这还没入冬,怎么就烧上炭盆了?
他却不知,贾母上了岁数,再如何保养,也改不了衰老体虚。
尤其身负家族振兴的爱孙贾珠差点病死金陵,老太太大受打击。
偏她满腹痛苦无法宣泄,必须硬撑着坐镇府中,以免荣国府迅速败落。
这样内外攻伐之下,难免郁结于心,整个人苍老了不止十岁。
不光头发已从斑白化为雪白,身体更是瘦削,连鸳鸯一个小女子都能轻松抱起。
从前银盆大脸两腮的肉已经消失,昏黄的眸子总带着疲惫。
家有不肖子孙,这是必然结果,无奈却又现实,无力偏又不能放弃。
一大家子几百口人全靠一个老太太撑着,何其悲凉?
偏偏围着她奉承的这些孙男娣女没一个看出家中危机,也帮不上忙。
“老太太,苍耳给您报喜来了!”苍耳跪下行了个礼,满面笑容。
“起来吧,快说说,中了第几名?”贾母让人起来,“给倒杯热茶。”
平时,她是不惜得搭理这些下面仆人的,但今天不成,若是珠儿身体好不了,不能做官,西府还得靠东府,怎么也要拢住惜春的心。
靖海侯哪怕人丁不丰,没有实权,怎么也是个侯爷。
且十三四岁头一次考便中了举人,可见天资聪颖,进士有望,前程差不了。
有这样的助力,兴许荣国府能来得及培养出孙辈。
贾母看了看正和黛玉叽叽咕咕不知说什么的宝玉,心里暗叹,这孩子虽说长的像国公爷,性格却有天壤之别,撑不起这个家。
又看了看贾琏,见他正紧紧贴着王熙凤咬耳朵,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王熙凤脸色微红,伸手拧他的腰。
唯二的男丁竟全是这幅德性,贾母心里哇凉哇凉。
再一看一个个生的美貌粉团儿般的孙女,她又绝望又庆幸。
绝望,是怕家败了,这些丫头落不了好。
庆幸,是觉得有美貌,或许能找几户实权人家联姻。
若是人选定的好,又能给府上争取十年时间,培养出新一代。
苍耳起身后便被琥珀塞了杯温水。
这样的待遇从没有过,他受宠若惊,全身不自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