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与天下士臣为敌,也明白徐怀为何要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世,甚至都不去跟王禀说破。
矫诏之事在朝堂士臣那里,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
而蔡铤矫诏杀王孝成之后,非但未受丁点的处罚,竟然还一路升至枢密使官,成为当朝主战派的代表。
徐怀的身世一旦大白于天下,士臣会是什么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徐武江在底层武吏挣扎多年,对当世以文制武的道道还是比普通人明白得多,也知道徐怀的身世大白于世后,等待他的不可能替其生父王孝成洗清冤情,反而会遭到更严密的监视,徐氏也必然会被拖下水。
是的,满朝士臣也许不会无耻到直接对徐怀喊打喊杀,但一定会更乐意看到蔡铤往徐怀头上泼脏水、随便扣个罪名之后再一次斩草除根。
到时候不仅仅是徐怀个人,他们这些跟徐怀有牵连的人,都会被士臣视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王禀要是不跟他们划清界线,也必然会遭来更疯狂的攻诘,等候他的极可能会身败名裂之后再被踩上几脚而客死异乡。
要避免四面树敌之事发生,便是绝口不再提及那段令人不忍卒听的往事。
此时仅仅是董成、郑恢、董其锋等人跑到桐柏山来掀风搅浪,已经叫他们身陷漩涡之中有随时覆灭的无力感,需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
而一旦叫蔡狗知道徐怀是王孝成的遗孤,他暂时放过王禀,直接将徐怀及徐氏列入第一诛杀目标,动用一切资源、力量碾压过来,他们还有逃过大劫的可能吗?
这天下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
“武碛叔你先回去,莫要叫徐武富、徐恒他们起疑心——很多事我都要静下来好好想想。”徐怀示意徐武碛先回去,莫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徐武富、徐恒长时间找不见他起疑心。
“我特意叫徐武富住进附近槐花巷的院子里,说是隔得近方便就近监视你们的动静,但你们要联系我也是方便。我住的偏院能看见你这边西北角那处竹丛,你们摇晃竹丛,我看到了,只要身边没有人盯着,便随时能过来。”徐武碛说过话后,就先翻墙出了铺院。
“十七叔、武坤叔,我要回去安静的想一会儿,你们先忙。”徐怀心里也有些乱,起身往他在这边的住所走去。
屋脊还有残雪,月光铺照其上,有着莹莹微芒烁动。
徐怀手抓住浸油纸包,站在窗前茫然看着庭院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