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却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没有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不安全感,反之颇有些一往无前虎山行的熊劲儿。
所以她无法理解瞿老夫人与陈敷的母子关系,为何如此...如此窒息!
瞿老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要她儿子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
放过这个恋爱脑吧!
他只是想平庸又坦然地过完这一生而已!
谁又说庸庸碌碌,不快乐呢!?
对便宜老爹的同情,战胜了对更年期老板的畏惧。
显金把茶汤一口吞下,抿唇抬头一字一句道,“您叫我去泾县,我就去泾县;您叫我回宣城,我就回宣城,我作出成绩,您赏我小金条子,我坦率高兴,并不以为您拿钱砸我,是忽视我或敷衍我——只因如您所说,我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我对您没有更多的期待。”
“但三爷不一样。”
“三爷是您儿子,天然慕孺,您对他的评价,哪怕一个字,也会影响他的一生。”
显金笑了笑,“三岁偷鸡、六岁尿床、十二岁下场失败...您自己想想,在您记忆中,三爷可有一件做得使您全然欢心的事?”
瞿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显金,下意识反驳,“如何没有?”
显金挺直脊背,笑着表示洗耳恭听。
瞿老夫人几度话到嘴边,张了口,却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瞿二婶目瞪口呆地看向显金身后的张妈:你家金姐儿疯了!她为陈敷出头,顶撞老夫人呀?
张妈妈翻了个白眼:就出头咋了?!咱们做生意的,业绩说话!人是销冠!就凭泾县铺子那几本账册,就敢大声在陈家说话!啥叫底气?这才叫底气!
显金深吸一口气,声音温和轻柔,“三爷在泾县不错的,日日去作坊点名,忙起来,还要帮着搬纸张、清库存、起锅烧水——您不知道吧?三爷还偷偷写了两册话本,赚了将近八十两,他将这钱全都塞进铺子的账目里了。”
瞿老夫人手捏在椅背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显金。
显金站起身来,朝瞿老夫人颔首行礼,“三爷没有不劳而获、坐享其成,他是我爹,您这样说他,我心里也不好受。”
瞿老夫人面色低沉地杵着拐杖,僵硬地别过脸去,隔了一会儿,拿其他话题岔开了,“...乔山长的姑娘,给她安顿在漪院,照你的月俸给她,再配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