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凝视的目光太过长久,也太过沉重,本来想走的萧倾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床边,静静看着他看了许久。
傅明奕无意识地伸手给萧倾整理了下脖子旁的被子,似乎觉得那里的缝隙太大,风灌进去会让睡着的人受冷。
萧倾心神一动,突然想起那时在南逃的马车上,有一夜她看到傅明奕红着眼圈看桌前跳动的烛火,明明那灼热的亮度并不会让他的眼睛更好受一些,可他却长久地盯着那烛火,专注而执拗地不肯挪开目光。
很多时候她都发现,傅明奕其实是个相当顽固的人。
她常常觉得他的心是黑的,是冷的,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摸到他的真心。
或许她这样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感受得到太傅的真心。
可是现在,在这一刻,她神奇地感觉到心被牵动了一下。
傅明奕的眼神沉重得太疲累,也太温柔。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他只是默默看着她,好半天了也只是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
太傅啊太傅,你若是日日对我摆着这样的脸,我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
萧倾内心一叹,突然又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太傅摆着这样的脸,她就一定要无条件答应他任何事情呢?
这不正常嘛!
她也是有原则,有主意的人好吗?
她正自愤愤不平,傅明奕终于说话了。
“臣知道陛下很累了,陛下在怪臣。”他语速低缓,温眸低垂。“其实自从臣北去之后,陛下一直做得很好。臣从没有当面称赞过陛下,是私心……”
或者说,对她要求太高,称赞的话反而不敢轻易说出口。
“陛下累了就睡会儿吧,寺中法事还在进行,陛下不必担心。臣也会守在这里。只是……”
他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伸手摸了摸萧倾额边披散的长发,“明天醒过来好不好?陛下……”
他的声音如此轻柔恳切,面色如此不防备地表现出忧虑和慌张,萧倾直愣在那里,觉得心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喂,没事儿不要这样好不好啊?
回过神的萧倾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真的不能看下去听下去了。
萧倾赶紧往外飘,出了门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时茫然起来。
不过,看不到傅明奕,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