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言扶着觉音去了闭关之所,刚坐下便忧心地问:“怎么样了?”
觉音低声道:“无事。”可他伸手从眼中取下两片薄如蝉翼的薄膜,膜的背面已是一片血红。
觉言惊得看过去,觉音的双目没了遮挡,果然迅速流下两道血泪,一双红眼和两道血迹衬得他气质也随之变化,几近妖状。
觉言气急败坏,“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你这半年来就奇奇怪怪,如今这是连双目都不准备要了吗?”
觉音却还笑道:“师弟若变成个瞎子,师兄会嫌弃我,把我赶出寺门吗?”
觉言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他们名为师兄弟,同时授业于先师,但生活上却是觉言管教照顾他更多,这时听得此话心中疼痛,不由得吼了一声:“胡闹!从现在起,你没好完全别想出去!别说是出山出寺,就这石门都别想踏出去!”
觉音知他气急了,便闷闷地笑,“不要这么紧张嘛,又不是第一次。”
“你还提!”觉言头也疼了。
他理了理已乱糟糟的心情,“你在此休养,我每日来送饭食,你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出去,需要什么就说。”
他走过去给觉言擦拭双眼,涂抹已配制好的上药,又仔细给他绑上纱布,心里沉甸甸的。
觉音微仰着头,沉默许久才道:“师兄,师弟这回闭关时间会很长。”
觉言点头,“十年二十年,师兄陪着你,一步也不出寺。”
觉音想笑,却没笑出来。他伸手抓住觉言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坚定地犯了错后一样。
“你从小就犟,还任性。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师父叫你静修功夫,莫要贪玩,你偏要玩高兴了才肯回来,被罚也甘愿,下次照犯不误。”他拍了拍觉音的手背。
现在这孩子长大了,性子却还没变。
而在另一边,觉音一走,萧倾就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与傅明奕说的,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说她在掌握这具身体之后,就连番经历了与马洪、赵右辰和余在廷三个人的交流,心中已经装了不少思绪。
而方才她上了天音寺,与觉音虽然只小坐了一会儿,但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似乎一切从山下带来的浮躁和喧嚣都能归于无边无尽的平静。
静极,便什么也不想说了,仿佛只静静坐着看圆月在山间低垂就已经是一种全身心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