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平民聚居之地,草帽巷。
一间普通的宅院,门口挂着一个颇有些老旧掉漆的招牌,上书“裴府”二字。
天色已黑,一辆破旧的马车在巷子口停下,车夫说道:
“裴大人,到您府上了。”
说着掀开马车帘子,就要将里面的人搀扶下来。
裴忠摆摆手就要拒绝,他现在只感觉全身的力量不断涌来,整个人不光是伤势尽复,甚至有一种年轻了十几岁的感觉。
只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裴忠又抓住那车夫的手臂,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小心翼翼从马车上挪下来。
那车夫看得难受,叹息道:
“裴大人您这种好官受这种罪,这实在是……”
裴忠低声说道:
“东厂的番子可能就在附近,不得胡言。”
那车夫连忙缩了缩头,不敢再说什么,将裴忠扶到门口,立刻转身驾车离去。
裴忠颤颤巍巍将门推开,就听一阵抽泣声从小院里传来,就见十几人正在院子里哭成一团,全都是满身尘土,身上还带着秸秆和草叶。
正是刚从牢狱里面放出来的家人。
旁边还有一个一身劲装打扮,腰挎长刀的孔武男子,如同护卫一般护在裴家人左右。
听到门响,众人转头看过来,见是裴忠,立刻转悲为喜,纷纷向裴忠迎过来。
“老爷!”
“爹爹……”
“父亲,那阉党将您放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冲在最前面,扶住裴忠,满脸欣喜地将他迎进了院子。
原本前几日随着裴忠的下狱,他们家突然被锦衣卫抄家,全家十几口连同两个忠心耿耿的老仆都被投进了牢狱之中。
虽然锦衣卫还没来得及给他们上刑,但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要把他们全家抄家,男的流放,女的充入教坊司。
这几乎是让所有裴家人都跌入了地狱之中,终日以泪洗面。
更不用说作为主心骨的裴忠被关入了诏狱天牢之中,可能早就已经重伤死去。
今日那些锦衣卫突然冲进来,裴家众人甚至都做好了咬舌自尽以身死节的打算,却没想到锦衣卫竟然把他们给放了。
回到家中,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裴忠能否幸免,不由悲从中来,相拥而涕。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