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梅树精,她喜欢冬日里鹅毛大雪覆平原的辽阔,她有过在塞外策马奔腾荒野上的豪情,她只望有一日能离开这一方小小的院子。
他是竹妖,他喜欢夏日里郁郁葱葱的山野,他有过一杯苦茶看半世浮生的悠然,他只望有一日这个整日吵吵嚷嚷的梅树精能快些离开这清幽的院子。
可事事总不能如妖心愿。
若要离开这里,需舍了一身修为化为凡人,从此堕入六道,受轮回之苦。
终究是舍不得。
于是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春去秋来,寒过暑往。
二妖也算是很相熟了,当然,也是越发嫌弃对方。
她嫌他乏味,只知诗书琴曲,整天伤春悲秋。他嫌她聒噪,只晓刀光剑影,整日打打杀杀。
相看两相厌,斗嘴不断,院中整日闹闹哄哄,倒拂了二妖的心意。
“你这书呆子,你可知关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盛景何其壮观。”她瞪眼怒道。
“哼,你这母夜叉,黄沙漫天有何看头,倒不如江南水乡烟雨蒙蒙的美感。”他轻蔑说道。
“书呆子!”她怒极反笑,骂道。
“母夜叉!”他冷哼一声,也骂道。
对骂数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本就无拘无束的妖,二妖也就闹了别扭,谁也不肯主动开口说话,院中倒是安静了些许时日。
一日,院里来了个和尚。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叨扰了。”
老和尚穿着个破烂袈裟,敲了敲木门,未等答声,便兀自推门入院,行至院中,对着右边虬枝龙爪的梅树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又对着左边俊秀挺拔的竹子施了一礼,随后盘腿端坐于青石板上,闭眼念起了佛经。
“禅师有礼。”竹妖抖了抖枝叶,淡淡回应。
“原是故人来,妾身未备美酒宴之,羞矣。”梅树精嘻嘻哈哈,摆动树枝,假作以袖掩面。
“佛门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将军客气了。”老和尚轻声细语,神态祥和,一分未变。
“哎呀呀,小和尚变作了老和尚,还似从前那般无趣。”见老和尚此番模样,梅树精兴味索然,收了做派,道:“怎地,又来度化我等?”
三年一次,这老和尚不管行至何方,次次都穿山过水的赶过来,对着她二妖念经,只为度化二妖妖性。
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