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摇了摇头。
他抬眼看着梅树,轻叹一口气:“岭南传讯,关门失守,胡族北上,行军已至上林,所过之处,流血漂橹,横尸遍野。”
梅树树干听完猛然一抖,半晌,才惊声怒道:“秃驴休要蒙我!”
老和尚沉默片刻,也未出声,只是从破烂的袈裟怀中摸出一封信纸,斑斑血迹浸染其上,他上前展开递于梅树探看。
树枝低垂,梅树精看见了熟悉的字迹,笔锋冷硬坚韧,是她昔年账下副将刘玉海写的一封家书,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好似道尽几十年心酸。
“关东一战,我汉军屠戮万千胡人,岭南一战,胡族又屠戮我万千汉人,当真是胜败兵家常事。”
梅树精收回枝条,敛了眼,咬牙道。
转而又问老和尚:“你所来何意?”
“将军……”老和尚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双手合十,起身对着梅树躬身行礼道:“望请将军救这芸芸众生噫。”
梅树精忆起旧事,忽地嗤笑一声:“凡人战役关我何事,狼烟烽火不过高堂利器,怨只怨尔等贪婪自私。玄丰三年,为收回兵权,陛下请佛道两门四百捉妖师降我,可怜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我之于他似虎飞翼,他之对我君心昭昭……罢了罢了,如今我既已被你们封印于此处,自是不再管这些破烂事。”
老和尚一时哑然,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小沙弥,却也听过此事。
玄风三年春日宴后,一宿之间,上京便传出消息,说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第一女将,是妖,还妄想争夺天下!
无数捉妖师纷纷而来,除妖降魔,首当其冲。
待那女将征伐归来,等待她的不是黄金珠宝、加官进爵,而是睁着一双血红眼睛,被捉妖师斩于玄虎门前。
他也曾唏嘘不已,觉得此妖自不量力,竟起妄念想黄袍加身。
直至继承师傅衣钵之后,他才明了所谓兴妖作怪,不过是帝心难测。
他也才知晓这梅树精妖力甚强,他们四百捉妖师也不曾拿下,只得将其封印在这两门印处。
风雨飘摇几十年,他曾想过度化此妖,让其投入轮回,一直未果。
最近这两年,他一路走过来,遇逃难流民无数,有贪官恶吏拦路,有刁民悍匪横行,四处皆民不聊生,一片怨声载道。
实不忍心,忽想起当年这位将军在时,凶威震慑四方,何曾有过此番光景。
“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