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宁佯作生气。嘟起嘴恼道:“二伯母胡说。这里头的定然是个弟弟,怎会是妹妹?”
“你这丫头倒是知趣。”二夫人听得高兴,遂吩咐身后的丫鬟,“去。摘一朵开得最好的花为八小姐簪上。”
能得二夫人这样一句话,便是赏花会上最大的荣耀。
谢姝宁自然跟着弯起眉眼笑了起来,可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笑不出。
舅舅只呆了几日便要离开,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事。两地距离遥遥,来一回并不容易,且这之前他们便已经许久未见。她清楚,舅舅对他们的亲情深厚,故她始终以为。他至少会在这呆上月余。
可结果,不过寥寥数日。
但舅舅离开之前,曾领着她悄悄说了会话。
他们舅甥之间,感情一向极好。
说话时,他语气怅然。叫谢姝宁一听便知,他这是不得不走。可为何?舅母跟表哥这一回虽未跟着一道来,但也不必就这般急着赶回去才是。可她此时合该是年幼无知的年纪,她又能怎么问出心中疑惑?
然而当舅舅半开玩笑地说出那句“舅舅惜命,只能先走,等日后阿蛮长大了,再来见舅舅,舅舅领你去沙漠里骑骆驼”时,她心中的话便有些憋不住了。
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她呆滞地望着他,想问不敢问。
宋延昭察觉,笑着捏了捏她已然瘦下来的脸颊,道:“怎么了这是,可是有话同舅舅说?”
刹那间,她心里的话便涌到了嘴边,看着他年轻俊朗的脸,那些话自唇齿缝隙间一一冒出。
她说了不该说、不能说的话。
她一不留神,近乎被蛊惑一般,说出了本该一生埋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她说,“舅舅,你相信一个人能活两世吗?”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原本蹲着笑嘻嘻同她说话的宋延昭蓦地跳了起来,面色张惶,半响才咳嗽两声道:“阿蛮你近日可是又看话本子了?”
她幼年极喜欢搜罗些市井话本来看,可是对今世的她而言,其实已足足有十几年未曾阅过了。不知为何,想起这时,她忽然伤感起来,内心忧郁几乎喷薄而出,阻都阻不了。她哭丧着脸,不敢看他,喃喃自语:“只有话本子里才有的事,为何我却遇到了”
她说得轻,宋延昭却仍听见了。
他身子僵住,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是阿蛮?”
话音落,轮到谢姝宁僵住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