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嵇恒在表露什么。
以时岳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其实不当还是一个亭长,不说成为郡官,至少也当是县官,但年近四旬,在秦亭任职近十年,却寸步未进,这其实说不过去。
地方官吏的升迁有大问题。
扶苏沉声道:“这个县的官吏任选有问题。”
嵇恒摇摇头,嗤笑道:“只是这一个县吗?我认为是整个大秦。”
“时岳处理政事的能力,我眼下不太清楚,但秦亭内部井井有条,亭里的人对他很是客气尊重,这便足以证明,时岳是有能力的,至少能服众。”
“他的才能,或许比不过朝臣子弟,但按大秦过往的情况来论,四旬的年纪,至少也该进入郡县一级了,而今却唯恐落下话柄,丢掉这个亭长之位。”
“这便足证大秦的政道体制有大问题。”
扶苏面色黯然。
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嵇恒道:“先不论关东,关中民众的升迁,在过去大多依靠的军功,随着大规模战争的结束,底层民众已没有获得军功的机会,这也意味着底层民众,失去了上升空间。”
“就过去而言。”
“大秦的官吏任用制度是很完善的。”
“每年都有专门的上计会,对各级官吏进行考核,继而对官吏的做出‘升’‘废’,但这种官吏考核制度,在大秦立国之初,启用‘因地任官’‘任子制度’后,就几近半废。”
“尤其是关中!”
“因为秦地民众有军功者甚众。”
“又开始了‘任子制度’,因而大量官吏子弟充斥地方,这些官吏子弟上面是有人的,地方的上计吏又有多少敢得罪?”
“最终尸餐素位者占据了多数。”
“有才有能者落魄,有德的被哄,小人得志。”
“这就是大秦底层的现状。”
“眼下只是地方黔首对大秦怨声载道,等地方的官吏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那时大秦就真到了入土的时候了。”
“距离那时已不远了。”
“底层的问题,不是一个救民就能解决的,还要救官救吏。”
扶苏呼吸有些急促。
他辩驳道:“地方的确问题颇多,但这非是朝廷所愿。”
“天下初立,官制诏书跟拜官诏书颁行的一个月里,朝廷就开始整合官府,朝廷最要害的三公九卿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