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嘴被杯子撬得大开,液体以更快的速度往她胃里涌入,在她看来就好像无数的大手又迫不及待地在她体内落地生根。
一滴,两滴,痛楚使她的瞳孔逐渐涣散,视线模糊的最后一瞬间,她从透过玻璃看到一双火焰般的眼睛,烧得发亮,冷酷地注视着她。
不要反抗我。控制住你自己。
低沉的嗓音从时空深处侵袭而来,她体内的大手听到这声音,停顿了一瞬,又以更疯狂地频率骚动起来。
伊狄猝不及防地往下重重一跌,膝盖磕在岩石上发出“咔”的一声——所有的痛楚一下汇聚到下身,钻心的刺痛,似乎有鲜血涌出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她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膝盖骨,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地上,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大概是骨折了。
但至少膝盖骨的疼痛给她的胃和肺一线转机,伊狄的眼里得以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到不远处烫着漂亮暗纹的漆黑袍角朝她靠近,身子紧张的一缩,却绝望地发现腿间的疼痛使她根本就无力动弹。
这一刻她害怕费因斯再灌她药,比失败都怕。
所以当费因斯用铁爪似的手拽起她的胳膊的时候,她哆嗦了一下,艰难地仰头,望向他手中空空的杯子——那里面没有魔药。
正在她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青年教师却突然发力,毫不留情地拽着她的袍子把她往岸边快速地拖去,她裤子的膝盖开了几条缝,混合着伤口的沙子和血迹在地上被粗粝的石子磨过,伊狄吃痛地闭上了眼,可笑她害怕极了,痛极了,眼眶里也干涩极了,没有一滴泪水流出来。
她的泪水早在被背叛后的300多个日夜里消耗殆尽。
这导致伊狄被拉扯到岸边,衣衫破损、肌肤磨破的全过程都平静得要命,她被现实的疼痛刺激反而镇静得更像自己。
这是她的代价。她清醒着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刻在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煎熬中。
控制,控制。
直到她被教师毫不犹豫地抛进冰冷刺骨的水里时,她才重新开始反抗,激烈地在水中挣扎起来——不是她不会游泳,而是水中有东西一直在拉扯她的脚踝,那东西身上丝状的东西拂过她的伤口,血液在水里汩汩地往外流,伊狄清楚拉扯她的是阴尸,丝状的东西是它们生前的头发,而把活人变成它们的同类,是它们唯一的存在目的。她不得不反抗。
以清醒的方式保住你的命。
伊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