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严家的。恍惚间似乎听到严文宽留他住上一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答的,只浑浑噩噩间猛然惊觉,才发现自己已然骑在马上出了城。
三寿是强行扯住了秦主恩的缰绳,并将他连搀带扶地拖下马来。否则秦主恩有可能就这么一直骑马狂奔下去,最终不是马被他累死,就是他被马拖垮。
此刻天色已黑,主仆二人所投的客栈正是当日与严恬初遇的那对邱家父子所开的小店。
邱掌柜立马认出了秦主恩,一边招呼儿子赶快上些热汤热饭,一边亲自上前伺候,又笑着问道:“自上次之后不想还能再见到秦大官人。也不知那位田小兄弟如何了。上次多亏了二位帮忙,邱某心中一直挂念着”
田小兄弟?不就是当初乔装改扮的严恬?三寿赶紧去看秦主恩,果然见自家主子的面目表情逐渐奔丧化,眉梢眼角几乎快要耷拉到地上了。
“邱老板,给咱们备两间上房,再把屋子烧得热热的才好。”
三寿这话一出,邱老板立马拍着脑袋告罪:“我这是糊涂了,这天寒地冻的,可不正应早点生了炭盆。”说着便急匆匆下去准备了。
耳根子到底清净了,可却改变不了秦主恩此刻出殡一样的心情。
三寿叹了口气,伸手抓起桌上最大的那个鸡腿,惆怅地啃了起来。
在秦主恩失魂落魄地走出严家后,严文宽很想和女儿说点什么。可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是父亲,有些女孩子家的话到底要母亲来说才方便。可严恬没有母亲,她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严文宽并不是很了解女儿作为姑娘家的那部分心态。他每到此刻都会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那是来自于想极力保护女儿却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老父亲的无力。
严恬面上八风不动,甚至带了丝比平时更加沉稳的微笑,礼数周全地向父亲告辞,在老父亲欲言又止又满心担忧的目光下,施施然回转她住的小院。
秦主恩今日的求娶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兴师动众的胡闹。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从小看惯了低眉顺目百依百顺的京中贵女,突然遇到她这样并不亦步亦趋安时随分的野丫头,便觉得新鲜。
严恬边走边垂眸自嘲一笑,那晚月下的磊落少年或许和秦主恩眼中的她如出一辙,都是镜花水月的幻象罢了
京城,公主府。
襄宁公主于灯下仔细看着一幅画。碧草金辉,一红衣女子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