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周正还是迟迟未到,杨波愈发焦躁不安,早知如此,就该派出人手去一趟沈家堡,杨波暗骂自己太蠢,不仅低估了眼下的困境,反应还迟钝,坐在盱眙县衙干等,算怎么回事?
心念至此,杨波立即起了身,想去外面找个人到沈家堡送信去,抬眼便见到种九在门口探头探脑,杨波皱眉看着他。
这人还有个字,种景升,虽是破落军户出身,想来也是读过诗书的。
“公子,小的..”
“什么大的小的,人话不会说啊,有事说事,我正忙着呢。”杨波出言呵斥,脚步并没有停下。
“有件事,小的.. 我得告公子一声..”种九言辞犹豫,吞吞吐吐地,让杨波神色颇为不耐,种九看在眼里,正了正肩膀,又道:“史大人正谋划着要重新分田,这事儿..”
“什么?”
杨波本就心里烦躁,闻言不由怒火中烧,这不是添乱吗?
可一想到,史大人就是史可法啊,史可法是他尊敬的人,杨波没了脾气,他不能冲史可发火啊。
这两日,两人也没少接触,史可法性格沉稳,学贯古今,历史上,做官做到兵部尚书的高位,这样的人,岂是一般的无名小辈?
杨波分地,无论男女老幼,按人头敲,史可法却打算把妾室和未婚女子剔除出去,不参与分田。
鉴于杨波已经把田都分了下去,史可法的变更只在账面上进行,也就是说,一家一户的田总数不变,但归在家庭成员名下的份额,账面上做些调整。
这其实是,那晚在酒宴上,史可法听到周掌柜说起,他家的小妾找他索要田地之时,就在心里琢磨的事。
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自古以来,尊卑分明,长幼又序,男女有别。
在史可法看来,杨波的做法,坏了礼法,乱了秩序,动了大明的根基,乃是大逆不道之举。
杨波可以一走了之,但后果,却是由史可法来承受,同僚不会视而不见,乡下的老人回来哭诉,这都是可以预见的,杨波在时,出了事,火枪营拿着火抢气势凶凶往那儿一站,不服也得服,杨波走后,烂摊子,迟早还得他来收拾。
史可法也有顾虑,他是杨一鹏所荐,督帅大人似乎对杨波有所求,他还指望杨波到盱眙开办工厂呢,是以,对杨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督帅的门生,史可法也不能全面推翻杨波的做法,动静闹大了,反而不美,尽管他有自己的坚持,也只能对分田方案做些微调。
周掌柜的一个说笑,代价可不小,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被逼卖给了杨波,罗汉出手快又狠,周掌柜已然被赶出了盱眙。
同样是周掌柜的说笑,却让史可法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每家的田地总数不变,但分法截然不同,这样,倘若同僚问起来,也好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