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回到自家居住的小区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老旧的小区是城市的疮疤,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最早一批住户陆陆续续搬离,丢下包括穷人和老人在内的垃圾。穷人在变得更穷后换了新的穷人入住,老人死后又有新的老人进来等死。
自从世界各国降格为郡,归于联邦统治,贫穷就像瘟疫一样在全球范围内蔓延;除了少数几个重要地区,大部分地方都真正做到了平均富裕。
水电十天半个月停上一次,路面上痰液和鸟粪久未清理,垃圾桶缝隙中漫溢臭水,不用担心人口流动,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都一样的糟糕透顶。
齐斯对贫富之类的外在标签没什么概念,外表丑陋的企业家逃不过被送去养猪场的命运,长得好看的穷人说不定能在收藏室有一席之地。
但他依旧讨厌贫穷的城市,只因为讨厌这里的雨天。
榨干城市资源的工业区如云团般积压,连落下的雨水也充斥着重金属灰尘和不明成分的颗粒。
雨停后又会留下满地漂浮着污染物的积水,在路灯下反射可疑的光斑,时不时鼓起几个疱疹似的气泡,让人联想到童话里女巫调制的毒药。
无论站在哪個地方,朝着哪个角度,借着灯光一眼望去,都难以看到一块能够落脚的地儿,恐怕连单脚跳的麻雀看到后都要失望叹息。
齐斯走到单元门前时,裤腿已经全湿透了。
他推门而入,径直走进电梯,按下“11”。
随着一阵似乎含有灾祸隐喻的“咯吱”声,电梯顺利到达十一楼;又在新的不堪忍受的“吱呀”声中,颤颤巍巍地往一楼落去。
齐斯站在1101室门外,对着电子锁输入密码。
这是他父母买的房子,父母在他十六岁那年出车祸离世后,他用了些比较复杂、且不那么合法的手段,成了这处房产的独立产权人。
在这儿一住便是六年,说不清是怀旧还是习惯。
门上的对联褪色到看不清字迹,破破烂烂如同伤者剥落的痂。
门后的两室一厅却整洁异常,雪白的墙和锃亮的地板让人疑心这里找不到一粒灰尘。
主卧早已关闭多年,得到充分利用的空间其实不过次卧、厨房和厕所三处,打扫的任务并不繁重。
齐斯将装着尸体的行李箱扔进厕所,又在洗手台前对着开到最大的水龙头冲洗双手。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