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与酸涩化为湿潮涌上眼角,明漪抿嘴笑了笑,走回桌边重新坐下,“既然没走,那便再坐一会儿吧!日头还毒着,而这里江风宜人,也算个乘凉的好去处。”说话间,已是为安嫤的茶杯重新注满凉茶,给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安嫤坐了回去,却并没有喝茶,一双眼睛仍是直直盯在明漪面上,“没想到阿娇还有比我看人准的时候。阿娇说,你并不怯懦,反倒看得通透,懂得取舍,有她羡慕不来的勇敢与豁达,而我那日与你在长公主府相见,却走了眼。或者你是故意让我轻视于你,对吗?”
明漪心中复杂莫名,没有想到,李凤娇居然是这样看待她的?李凤娇永远不会知道,她羡慕的那个人,是多年后从地狱走回的自己,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所说的通透、勇敢与豁达又是拿什么换来的?
“人总是会长大的。若能如阿娇那般,永远如稚子般纯粹无忧,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吧!”只是可惜那场噩梦里的李凤娇终究没能永远心如赤子,而一夜之间被迫长大,都是以血流如注作为代价。
对上安嫤眼中的锐利,明漪却只是勾了勾唇角,那一笑不骄不躁,明明笑着,却好似藏了些隔世经年的味道。
安嫤说不上来,却觉得心头莫名一酸,那眼神与笑容里好像都充满了故事,可真是奇怪啊,她明明只是一个比自己和阿娇都还小的姑娘啊!
安嫤恍惚时,明漪却已经敛了笑,眼眸深深,目光平正地直视安嫤眼底,不闪不避,“寿康县主放心,我绝不会做伤害阿娇之事!”
下晌时,盯着长公主府的人回禀说玉翅被打包送去了相府,领头的是长公主身边最得用的玉嬷嬷。褚晏清大抵才知道事情败露了,连滚带爬去了长公主府,谁知连门也没能进得,就被请了回去。
至此,明漪总算长松了一口气,以长公主和李凤娇的脾性,与褚家联姻之路是彻底断了。
明漪悬吊吊的心放下了大半,心情极好地动手处理那日搁置没有裁剪的衣裳。微雨见状笑了起来,“郡主好久没有做针线了,如今看着倒是还没有生疏。”
明漪笑笑没有说话,垂目掩去眼底的闪烁,看来傅明漪针线活也不算差,那就好,她也省得装了。李凤娇少时是不耐烦做这些的,只是后来,被当成金丝雀豢养的那些年,她学过太多打发时间用的东西,除了练字和习画,女红也是其中之一。
主仆二人各自专心做起衣裳,时不时闲话一句,午后的时光里伴着蝉鸣声声,倒也安适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