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唇角轻轻一抿,抬起手中酒壶,又是小啜了一口。摩挲着手里捻着的那张信纸,到底将酒壶塞上,掖回了腰间。指尖捻着那处,用簪花小楷写着两行字——君为柱石,磊落于世;筚路蓝缕,玉汝于成。
淡淡酒味氤氲中,他轻轻一笑,将那信纸扔在了案上,“忘了我是个莽夫吗?如何看得懂这些?”
薛凛自然不知道,在明漪眼中,他可没有丁点儿与“莽夫”二字能扯上关系。
自法华寺回来,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明漪听了崇宁帝的话,果真安心待在家中,该习武时习武,该备嫁时备嫁,外头的事大多都交给了繁霜,哪怕是德济堂的事儿也一样。
有了长公主和傅睿煊的那两块牌匾,德济堂的生意尚算不错,本钱已经赚回大半。陈文源并未在前堂坐诊,明漪深知他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是从前“医死过人”的庸医会闹出事端,大多数只在后堂研制药方,摆弄那些他的治病器械。明漪请他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由着他,另请了一名坐馆大夫。
粮铺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虽然之前捐了不少出去,但名头却是响亮起来,这才是细水长流的金字招牌。铺子里那些掌柜和伙计们再不敢轻忽明漪这个小东家,做起事来更是尽心尽力,再加上繁霜短短几月,长进很快,几乎已能独当一面,明漪更是轻松。
只繁霜每日出门理事时,都不忘去汇名楼中坐一坐,再将消息带回府中,明漪一直关注着西北战事和有关薛凛的坊间传闻态势。虽然外间传闻仍然甚嚣尘上,但崇宁帝一直不表态,所有弹劾薛凛的奏折一律留中不发,明漪便能安心等着。
济阳王和高氏却是整日犯愁,已是偷偷商量过几遭,若是这桩婚事不成该如何?另寻门亲事容易,可能不能比得上这门亲事称心,尤其是称他们闺女的心,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闺女有多么看重这门亲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是学着庶务,又是习武的,若是不成,那该多伤心啊?
济阳王想着就想哭啊,当然了,不等眼泪掉下来,就被高氏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散了。
不管背地里多么愁,对着明漪却都是一副笑脸,张口闭口都是宽慰,未来姑爷吉人天相,定会度过此关。
明漪每次都是点头,她当然相信他能平安度过,深信不疑。
这一日,天色阴沉得厉害,彤云密布低垂,北风挟着寒意,一阵紧过一阵,正是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好似随时会下下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