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做妇女工作的大姐再次找了个下午和她谈话,那时候是冬天,窗外鹅毛大雪,天地一片晶莹好像还在东北的时候。真儿没有时间怀念她贫寒却快乐的同年,因为大姐本来是闲聊,聊着聊着就给她再次做起了媒,这次介绍的事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是个转业干部,地区百货公司经理。大姐歉疚地说:“妹子,实在是,大姐没本事,我知道你还没结过婚,是太委屈你了。可我找到的未婚的都是些伤残老兵。我调查过了,这人虽然结过婚,但是原则性好,为人也算正直,同志们对他的评价都不错。他前头的也是咱们自己的同志,是个卫生员,可惜48年的时候遇上残兵了。他也是等着孩子上了学才想再找的。就凭这个,也能看出来是个有心的。”
大姐本来以为程真儿会委婉拒绝或者考虑考虑,没想到这一次她答应地格外爽快,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关系,结过婚怎么了?我也三十多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吗?将就一下,说不定对谁都好。”
她的青春和激情早已经耗尽,也不敢再奢求爱情,她不配。但是好像,也缺少在这个茫茫世界里独自活下去的心力,有个什么寄托,哪怕是临时搭建的,也真的挺好的。
至少程真儿是这么想的。
于是,就这么将就着成了。她的丈夫很怀念原先的战争岁月,偶尔跟新娘追忆陕北的黄土高坡和朴实老乡,也想听听她的们历史,得到的无一不是沉默。
真儿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保密的东西就是保密的,何况那也是她最深的伤口,好不容易结痂,怎么想再被揭开?
但是她的丈夫不能理解,觉得妻子不重视他而很愤怒,吵了几架也吵不起来。因为真儿就是能坐在沙发上给孩子织毛衣听着他发火,一句话也不回嘴。那时候大家住的都是筒子楼,他那么大嗓门上级领导来劝架都以为他怎么欺负小程呢,不住口地说他。
他有苦说不出,愤愤只好算了,婚都结了,那就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这是那个年代人的大多数想法。
真儿也没觉得这样凑合着有什么不好,回忆越来越远,生活越来越平静,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育。但因祸得福,继子和她关系很不错,老夫八十年代去世后,她还曾去过继子家一段时间,照顾孩子。
后来大家日子越过越好,她也就回了鲁南那个工作了半辈子的地方,看看书,种种花,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活,居然还活过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