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邵志坚还算什么,年少时的绮梦,抵不过暴力相加民生艰难的现实,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了。
于是她只是说:“不必道谢,朱青女士是个很值得交往的人。荧荧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意思再明白不过,所有种种不是为了你,你也不必道谢。
其实她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受人恩惠固然要报答,但是薪火相传,把这份助人之心传递下去,则更是她们这一代女性要做的,当然,这依旧是她对于朱青的期待,于旁人无关。
邵志坚本就是寡言之人,又有负于人,说完这些,就呐呐告辞了。走前余光一闪,套着披肩发的她穿着浅灰色的毛衣,脖颈间带着一串米黄色的珍珠,安静而从容,再也看不出报纸上她曾经历的那些伤害。想必,她现在过得很好。
也好,已经注定相负,远远避开不再打扰最好。
只愿有一日他摔下天空时,她也不必知道,更不必介怀。
孟荧这一番受折腾不小,保密局南京的一干旧部十分不满,连郑介民都给警察局长打了个招呼,“人说人走茶凉,但是他郑老六可是还没见死。这人什么手段,你老兄不知道?你敢这么动他媳妇,莫不是忘了中统那么些人是怎么死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局长也是满口发苦,不住解释只是奉命移交一分份公务,哪里想到追到保密局内眷头上,郑介民摆摆手说:“咱们也算是北伐时期的老熟人了,我劝你一句,党国有些事本来就是一团烂账,这一不是通共二不是军机,你让些何妨,不然这位姑奶奶闹起来,你何必替中央银行背锅。”
孟荧前些日子打得一场女权官司,名声大噪之余也给保密局带来了一些好处,投桃报李,郑介民也得为她分说一二,只要情况允许,越是高官,越会为自己留一线。
那局长本来还想着请老长官出面,私下做出点补偿,让孟荧别再掺和朱青这件事儿了,剩下的事该怎么办不就行了。
战时丢的钱多了,既然中央要查,他抓个人顶着也就是了。可看这个态度,保密局这护短还真是一脉相承,可真是叫人失望。他气恼之下,也不是没想过,这小小女子又不姓蒋姓宋,一时动不得你,总也给你记一笔。不信你没个四亲五友犯罪落在我手里。
但这位“不姓蒋也不姓宋”的小女子其实最近也不好过,江南秋色如印染,但一入了冬,那阴寒就像是武林高手对掌,绵绵不绝地往人骨头里浸入。
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