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晚上都不敢走,只能绕西边的假山过来。别说贵表哥一定会拦着陈妈,就是不这样,她一个腿脚不便又视力减退的老太太,呵,来回怎么也得半个钟头以上。”
郑耀先心里一惊,硬熬成近视的眼睛里透出无比严肃的光,“你说什么?”那一刻,军统六哥的风采仿佛重现。
孟荧也憷这样的郑耀先,但话已经出口。她就只能背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道:“从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知道贵表哥是我党的人了,不然一个手握重兵掌管军械的要员,能让你混进新婚院子?还是以警察的身份。”
说罢自嘲了一下,“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什么事都要我自己想,见任何人都要存着打量的心态。真是累啊!六哥,我真怀念自己做内外勤的时候。”
郑耀先的心不可控制地一纠,但随即就吐出一口气来,“孟荧同志,我们这些人,活在阴沟里,早该忘了以前,不为自己做任何打算。这些年,我很为你骄傲。”
顿了一顿,又道:“我是走投无路,投靠了郑介民,他给我的条件很苛刻,林桃也是如此。因此妆的确是她化的,但我们没有任何业务以外的联系。”
当然曾经有人想让他们假扮夫妻,林桃倒是同意,郑耀先觉得他不想将来夫妻重逢被孟荧追着砍。当然这一段就不用多说了,再说了,无论过程如何,他不是把持住了吗?
孟荧忽然想到了两年前的这个季节在更热的山城里,那个军装挺拔却因为同志误会近乎精神崩溃的他,心里百威杂陈,也坐了下来,说:“我这些年,做了好多事,你问吧。”
郑耀先摘下了污浊的眼镜,神采间流露出几许风流,道:“先说最主要的,你联系上党组织了吗?”
“是的,我姑父华北局的同志已经根据老陆生前的凭据确定了我的身份,现在我的档案已经转入华北局了。”当然还要经过一些考察,“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华北的原因。”
夏夜时分,偶尔会有点凉风投过低矮的居民区吹到这边来。湘意本来是个湘潭女孩子,但这些年东奔西跑的。居然落下了个胸闷的毛病,这种天气一定要开风扇或者出屋凉快,问题是古今中外新娘子都不好出洞房的。
她也只好把丫鬟赶出去,自己接了一铜盆清水,撸起袖子,拔头上的珠翠一一拆下,洗脸洗手才获得有限的清凉,可还没等她长舒一口气,大门忽然被推开,穿的十分整齐的贵翼进来了,湘意毕竟还是女孩子,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帷幕后面去。